慌張地低下頭，手指仍機械地繞著‘綠毛水怪’的長耳朵。

她不開口，夏冰洋也不催她，只慢慢地吃著蘋果，偶爾看一眼手上的腕表。

兩分鐘后，艾露經受不住夏冰洋的眼神給她帶去的壓力，忽然用力咬了咬下唇，略帶哭腔道：“我，我沒有——”

‘呼通’一聲，夏冰洋把剩下半顆蘋果扔到床腳的垃圾桶里，那聲音把艾露嚇了一跳，眼淚幾乎都要流出來了。

夏冰洋神色冷峻地看著她：“別再對我說謊，如果我找不到證據證明你說謊，我就不會來找你?！?/br>
艾露蜷縮在病床一角，深深低著頭，長發從她臉側披下來，遮住了她整張臉。

見她還是不說話，有頑抗之勢，夏冰洋決定硬攻，看著她音調沉沉地問：“是你殺死了俞冰潔？”

艾露駭了一跳，急道：“不！不是我！我沒有！”

夏冰洋慢條斯理道：“但是你如果不解釋清楚你為什么撒謊，你的身份就很可疑，我完全可以把你帶回警局審訊?！?/br>
艾露的臉色一陣白似一陣，囁喏著嘴唇低聲道：“我告訴你，你可以不要告訴別人嗎？”

“別人是誰？”

“我的同學，老師，還有我的叔叔嬸嬸?！?/br>
“先說來聽聽?！?/br>
艾露用力揪著‘綠毛水怪’的耳朵，哽咽道：“對不起，夏警官。我的確對你撒謊了?！?/br>
“你現在需要如實告訴我，在304房間給你開門的人是誰？”

艾露道：“我不知道他是誰?！?/br>
夏冰洋冷著臉皺了皺眉，艾露瞥見了他的臉色，忙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br>
夏冰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下去?！?/br>
艾露低著頭，煞白的臉上又浮現一層淡淡的紅，像是難為情似的說：“他是，是俞冰潔的客人?！?/br>
夏冰洋著實有些驚訝，就算艾露沒有把話說清楚，他也能想象的出一個女高中生去到聲色場所見‘客人’是為的那樁。雖然他懂了，但是他必須問清楚：“一五一十的說清楚，那個人和俞冰潔是什么關系?！?/br>
艾露抽抽搭搭道：“俞冰潔家里條件不好，她從高一就開始做援|交，一直都是劉暢然給她介紹客人，那天晚上也是——”

“等等等等?！?/br>
這兩句話的信息量著實有點大，夏冰洋先讓她停下，撐著額角皺眉想了想，才道：“俞冰潔從高一開始做援|交？”

“是?！?/br>
“誰給她介紹的門路？”

“劉暢然?！?/br>
夏冰洋無端有些惱火：“劉暢然和她究竟是什么關系？”

艾露被嚇到了似的，更加小聲說：“是男女朋友啊，俞冰潔喜歡劉暢然，她做援|交也是為了給劉暢然買禮物?！?/br>
夏冰洋心里更惱，勉強穩定住自己的情緒：“接著往下說，劉暢然怎么給她介紹客人？”

“俞冰潔和我說過，她什么都不用管，劉暢然會把所有事都安排好，她只負責準時去酒店就可以了?！?/br>
在門口旁聽了許久的任爾東忍不住道：“你們這些孩子怎么.....哎呀?！?/br>
夏冰洋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插嘴，看著艾露繼續問：“劉暢然也負責收錢？”

“完事以后，客人直接付俞冰潔現金?！?/br>
這么說來，連銀行流水都沒地方查。

夏冰洋一臉煩躁地揉了揉額頭：“7月31號當晚，在304房間給你開門的人是劉暢然給俞冰潔介紹‘客人’？”

“是的?！?/br>
“那你為什么會和俞冰潔一起去？”

艾露臉上的神色更加難為情，聲音低不可聞道：“我，我缺錢?！?/br>
這貌似是一個可以解釋一切動機的理由。

夏冰洋看著她，眼中始終飄著一層疑云：“俞冰潔究竟是怎么死的？”

艾露臉上愈加鮮紅，吭吭哧哧地把俞冰潔的死因道出。

簡而言之，就是她們遇到的客人在性|方面有些怪異的嗜好；他提出要兩個女孩兒配合他上演一場‘強|jian’的戲碼。

經驗老到的俞冰潔和客人談好了價錢后就接受了客人的要求，但是‘情景劇’卻在進程中出現了意外；客人把俞冰潔按在地毯上用力按壓俞冰潔的背部，因入戲過深，以為俞冰潔喊停呼救也是在配合他演戲，直到俞冰潔臉埋在地毯里停止呼吸，才知她已經斷了氣。

當俞冰潔沒有呼吸后，客人本打算打120，但是卻遭到艾露的阻攔。

艾露把臉埋在臂彎里，蜷縮在床角，長發披下來遮住了她的臉，哽咽道：“我不能讓他打120，當時俞冰潔已經斷氣了，肯定救不回來，到時候醫院肯定會報警，那我和俞冰潔......”

她抽了抽鼻子，哭著說：“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和俞冰潔去夜|店是為了做那種事?！?/br>
來醫院之前，夏冰洋推算過艾露說謊的種種原由，懷疑過艾露說謊的種種動機，唯獨沒有懷疑過她和俞冰潔還具有某種見不得人的身份，而為了隱藏她們的這種身份，艾露可以欺騙警察。

但是夏冰洋也不得不承認，艾露很聰明，她能夠在朋友忽然死去的精神打擊中保持冷靜的思考，充分設想到了如果俞冰潔的死亡原因被暴露，那么等待她的就是‘援|交女’身份的暴露。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她的同學、朋友、老師以及她周圍所有人都會對她另眼相看。

不光彩的身份被曝光對一名花季少女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夏冰洋看著她蜷縮在角落里輕輕顫栗著的單薄削瘦的側影，聽著她小貓似的啜泣聲，忽然感到一陣不真實的荒誕。他到現在還記得艾露那張幽貞嫻靜的臉，雖然現在艾露把臉藏了起來，但他依然能看到艾露臉上驚懼又愧疚的神色。但是艾露的臉忽然在他面前裂開了，像是撕裂了一張面具，露出一張白皙美麗，又沉默冷酷的少女的臉龐。

夏冰洋聽著她的啜泣聲，覺得那聲音很遠，遠到不像是從眼前這名少女體內發出來的聲音。

他突然心生疑問，她真的在為死去的俞冰潔感到難過嗎？

答案是模糊的，因為她說：“警官，我求求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我明年就高考了，我還想上大學?！?/br>
夏冰洋沒有回應她的請求，面色凝重地看著她問：“那你頭上的傷口是怎么回事？”

艾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游絲般的聲音隔著棉被飄出來，只剩下薄薄一縷：“是我讓那個人打的?！?/br>
夏冰洋沒克制出從唇角溢出地一絲冷笑：“你還真聰明?！?/br>
艾露不語。

夏冰洋道：“你給自己制造傷口，謊稱是秦平襲擊了你，并且殺死了俞冰潔，把殺人兇手的罪名推給秦平，不僅是為了隱藏真正害死俞冰潔的兇手，更是為了隱藏你和俞冰潔‘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