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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顯得造作。方見離身上既沒拿得出手的功夫,也沒有壓得過人的才情。他有的,不過也就是那一張好看的皮囊而已。眼下他吃了大虧,在廳中焦躁地來回踱步。那屬下跪了半晌,沒聽見他拿什么主意,忍不住提醒道:“統領,咱們這、這該怎么跟樓主回報啊……”“蠢材!自己沒主意,倒叫我來替你想!”那屬下又忙磕了兩個頭,閉嘴不敢多話。但他心中腹誹,你有樓主眷顧不怕死,我們可沒有這么大的福分,捅了這么大的婁子,最后還不是我扛。“是那兩個叛徒陷害,跟你我沒有關系!”方見離沉吟一陣,煩躁道。這事無論如何都搪塞不過去,眼下只有拉兩個替死鬼背鍋,才好保自己安全。算起來他跟了洛風磊也有九年,但是每每一想到對方發怒的模樣,總是不免膽寒。洛風磊寵起他來可以將他捧上天,可輕賤起他來也可以將他踩下地。方見離對他是又敬又怕,連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敬多還是怕多。他只記得當年自己還在山上當土匪,而洛風磊為了撐起逍遙樓到處撕皇榜賺懸賞,單槍匹馬地就殺上了他的山寨。那時他單手持劍,雙手染血,一級級拾級而上,披風在夕陽中獵獵飛揚的模樣至今仍映在方見離的腦海里。當時洛風磊不費吹灰便殺光了寨子里所有的兄弟。方見離彼時十八,被這陣仗嚇得丟劍棄甲,瑟縮在虎皮椅旁。洛風磊提劍走過來,將劍尖對準了他,落日的余暉照在那線條分明的臉上,猶如降世的夜叉。方見離嚇得面無人色,正打算閉眼受死,不想洛風磊竟突然放下劍,蹲下身,對他伸出手來。他撥開方見離的額發,又撕下碎布慢慢擦干他臉上的血跡,而后一言不發,扛起了他就大步跨出了山寨。方見離永遠也忘不了那天與洛風磊策馬飛奔在山道上的情景。自那以后他便加入了逍遙樓,洛風磊不僅給他好吃好穿,還教他功夫劍術。方見離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的運氣,縱然他資質平平,洛風磊卻毫不嫌棄,將他日日帶在身邊,還不惜委以重任。一晃九年,白駒過隙,方見離現如今已是整座逍遙樓中一人之下,可在他心中,卻始終覺得與洛風磊隔了座大山。尤其是自己的這頭長發,身上的這襲白衣,從第一天洛風磊叫他這樣打扮起,他就覺得對方眼中看見的那個似乎并不是自己。“鑄劍山莊搞這一場動作樓主早晚會知道,我勸你,趁他趕來之前把一切都收拾干凈,不要露出什么馬腳?!狈揭婋x憑窗遠眺,頓了一頓,又道,“聽說那人在附近,必要時可找他幫忙?!?/br>“是?!睂傧鹿Ь匆恢Z,旋即退去。那邊廂鑄劍山莊正是一片歡騰。對付逍遙樓的首戰告捷,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勝,群豪雖然各有損傷,但與這場勝利的意義相比早已不算什么。歡欣之中,也沒有人計較這一場戰役到底緣何而起,大家仿佛已經看到洛風磊一敗涂地的模樣,要不是折騰了一夜眾人疲憊,都有人嚷嚷著要喝酒慶祝了。蘇晉之與魏溪跟著傅卿云走進議事廳,把門一關,把這狂歡的氣氛徹底阻隔在外。“恭喜傅莊主,領導有方?!碧K晉之似笑非笑。傅卿云瞧他一眼:“有話就說?!?/br>“既然此地是非復雜,我們也不便久留,這兩把東西給你?!碧K晉之拿出魏溪和自己身上所藏的匕首,遞到傅卿云面前,“玄冰劍還我?!?/br>傅卿云一聽他這不容置喙的口氣,活像小時候兩人玩鬧時的口氣,于是笑道:“你就不問問我肯不肯?”“鑄劍山莊機關百重,區區一把寶劍只能錦上添花。玄冰劍法練起來費時久遠,我看于莊主的大業沒什么用處,既然幫不上你什么大忙,不如物歸原主?!碧K晉之掂了掂手中匕首,開始信口胡扯,“這東西就不同了,逍遙樓既然處心積慮想要謀奪它,其中必然藏了天大的秘密,我現在拱手相讓,難道你還不樂意?”“人之蜜糖,我之砒霜。焉知你是不是想把燙手山芋甩掉?你也別以為我不知你要回玄冰劍是作何打算?!备登湓频?,“你怕玄冰在我手中遲早要現世,所以想從我這兒騙回去藏起?這想法倒的確得我慕容師叔真傳,看來傅家的傳人該是你這樣的孝子賢孫,不應該是我這樣的逆子?!?/br>傅卿云自從接手鑄劍山莊以來,大刀闊斧行事偏激,引起過不少非議,這些他自己早就知道。就連蘇晉之也已看透他的野心,這時嚴肅起來,正色道:“既然你有自知之明,不如現在罷手,改過自新?!?/br>“為何要罷?有何需新?”傅卿云反駁,“我看蘇兄你說話越來越無尊卑,且不提主客之別,別忘了你師弟的命還是我救的?!?/br>“多謝傅莊主照拂,他身體虛弱,尚需調養,我們今日便要告辭?!?/br>“你們要到哪去?”蘇晉之:“天涯之大,處處可去?!?/br>“恐怕那逍遙樓的方見離,第一個就容不得你?!?/br>蘇晉之面色微變,先前群豪議論方見離時他并不在場,但下山來這些日子,在茶樓酒肆之中總也聽說過這號人物。尤其是他恨白衣又穿白衣的事,更是叫人印象深刻。傅卿云何等樣人,先前蘇晉之對他說起過自己獲得玄冰劍的始末,只是過程中省略了要點。傅莊主耳聰目明,蘇晉之不說,他自能從其他渠道搜羅消息,后來又聽見了方見離這怪癖,種種線索一加拼湊,當即猜出了當年的端倪。當年玄冰赤焰同時現世,一把在蘇晉之手中,一把在洛風磊手中,蘇晉之現下雖沒有武功,可洛風磊是練成了赤焰劍法的。當初二人是什么關系,據此一推便知。“師……”魏溪聽得云里霧里,正要開口,被蘇晉之一把捂住了嘴。“阿溪,折騰這一夜,師兄肚子餓得很?!?/br>“???”“讓沈護衛帶你去拿些飯菜好不好?”魏溪看看師兄,又看看人高馬大的沈連風,雖然知道自己是客,不該如此不敬,但還是沒忍住問:“他一個人拿不動嗎?”沈連風回頭看了一眼傅卿云,又轉回來冷冷看著魏溪,沉默片刻,吐出三字:“拿不動?!?/br>于是魏溪便跟他去了。剩下傅卿云與蘇晉之兩個,說話就方便了許多。“你要怎樣?”蘇晉之開門見山。傅卿云也直白坦蕩:“簡單得很,赤焰劍法當世無雙,唯有玄冰可以與之一較高下,曾經見過且練過這套劍法的當世無幾,在這關頭,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