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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流星閃電,甚至到后來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了劍速,仿佛是那劍在帶著他走,而不是人在使劍。他與楚千秋之間勝敗局勢登時逆轉。原先壓制人的一個現在備受掣肘,而原先處處受制的人,此刻卻如魚得水。楚千秋似也沒想到他棄了觀霞劍法不用反而如有神助。他先時還微微吃驚,到后來連吃驚的功夫也沒有,唯有全心應戰,才能勉強戰個平手而已。然而魏溪的劍速,仍在加快。為楚掌門鼓勁的聲音終于停了,連那些煙霞弟子都看出來,這時候要再為他們掌門夸大吹噓,等于是自取其辱。楚千秋已完全被包圍在一團繚亂的劍影之間,他甚至看不清來人劍指何方,無從抵擋,也無從還擊。“夠了!”蘇晉之出聲制止道。他見到楚千秋臉色慘白,一身綺麗紫袍漸漸被削成了破衣爛衫,布料上滲出絲絲血跡,而那張原本傲慢的臉孔如今表情狼狽,再尋不到一絲得意。臉上剩下的除了驚訝,還是驚訝。他已一敗涂地。魏溪在師兄喊出這一聲后不久停下,亦是氣喘連連,但身上分毫未損。此戰勝負,一望而知。蘇晉之一個斜步,擋在他身前,沉聲對眾人道:“看見了?”楚千秋唇色發僵,魏溪停手之后,他費力地吞了吞口水,卻連話都說不出,腳步一個踉蹌,以佩劍拄地,才勉強穩住身形。他眼神中怒火喧騰,然而技不如人,也沒辦法再囂張半分。煙霞派那些徒子徒孫們見狀大駭,紛紛圍了上去。蘇晉之冷聲道:“蘇某本想息事寧人,是師叔咄咄逼人,出手在先。今日之事,姑且念在曾有同門之誼,就此作罷,倘若來日相見,絕沒有如此便宜?!?/br>說罷,他便拉著魏溪一同出了客棧,臨走拋了錠碎銀到柜上,不再停留片刻。煙霞派的人哪里敢追他們,聽到蘇晉之說就此作罷,磕頭謝恩還來不及,巴不得他們早走早了,別再糾纏。蘇魏二人共乘一騎,將一匹空馬拴在后頭。蘇晉之駕馬疾馳過數里,才感覺到魏溪的身子慢慢軟倒,整個人靠在自己懷里簌簌發抖,窩得像個蝦米。“師兄……我怎么,怎么好冷?”魏溪的雙眼困倦得幾乎睜不開,額上大汗淋漓,身子卻凍得像塊寒冰。他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只是剛才運劍時寒氣便從劍柄流入手腕,運劍愈快,寒氣行走愈迅速。到后來,雖然劍光如電,但寒氣也游走全身。蘇晉之叫他停下的時候,他的嘴唇也凍得煞白,若不及時收手,只消再過一刻,他也要直挺挺倒在當場。蘇晉之在雙方停戰之后,當先一步站出,雙手卻是背在身后,悄悄握了握魏溪的手。他感到觸手冰涼,便知情況不妙,于是撂下幾句狠話,便借機帶他逃出。只是這一路道路顛簸,魏溪坐著實在難受,二人怕后有追兵,也不敢稍有停留。蘇晉之瞧見他痛苦難耐,心中亦如同針扎,只是咬牙安慰道:“再等一會兒,等進了樹林,就方便躲藏了?!?/br>他始終擔憂煙霞派追來,畢竟江湖仇殺,他從前見得太多了。魏溪咬著下唇,乖乖點頭。別說只是如墜冰窟,哪怕是如墜油鍋,師兄讓他忍,他也能忍過去。兩馬兩人鉆進了樹林,茂密林蔭將陽光遮去大半,林子里頭陰陰翳翳,到處是鳥叫蟲鳴。蘇晉之下馬,扶著魏溪下來,魏溪腳下無力,面對面撲向他,幾乎將他壓得向后仰倒。蘇晉之很少悔恨自己的無力,此刻卻是再一次怨恨起自己的這副身軀來。要不是他不能出手,怎會逼得魏溪來冒此大險。要不是當年一念之差,怎么變得殘廢也不如……他抱著魏溪到樹邊坐下,摸出一顆怡心丸,要喂他服下。但魏溪忍耐太久,神智已然混沌,迷蒙間牙關不斷打顫,什么話也聽不進去。蘇晉之好言相勸,軟硬兼施,可他就是不肯老實把嘴張開。情勢緊急,蘇晉之一手托起他后腦,一手捏住他牙關,將藥含在自己嘴里,橫下心來貼到對方唇上。魏溪的嘴唇都是冰涼的,蘇晉之初一覆上,也給激得后腦一麻。他以舌尖將那藥丸推入對方口腔,正巧碰到了他冰涼的舌尖,便順勢一卷,將藥丸更深地頂入進去。魏溪似感到口中有溫熱觸感,無意識地勾起舌尖探尋。蘇晉之因這動作一僵,扶著他后腦的姿勢便溫柔了些,任他勾著自己的舌頭吮了吮,然后也回應似的柔柔一舔,方才放過他唇。魏溪一離開他雙唇,牙關又凍得頻頻磕撞,蘇晉之怕他咬到舌頭,微一蹙眉,溫暖雙唇又在那唇上印了下去。樹林的影子斑駁地投射在他們臉上,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鉆入,卻再難插進這一緊密的觸碰里。蘇晉之吻得小心翼翼,雖是無奈之舉,兩人四片唇瓣一沾上,他卻再難退開。不知過了多久,那枚怡心丸在魏溪喉腔漸漸化開,藥性發散,令他身上回暖。他對外頭的溫暖沒那么渴求,又似被堵得有些難受,無意識地推了推身上的人。蘇晉之立即覺出這細微動靜,在對方神智恢復之前松口。魏溪醒來,只見自己被裹在好幾件衣服之間,而師兄坐在身邊,目色關切,臉色微微泛紅。他覺得令對方擔憂,分外羞愧,便道:“我好多啦,你別擔心?!?/br>蘇晉之勉為其難地微笑一下:“一會兒到了前面市鎮,給你換架馬車,繼續趕路。這怡心丸給了羅小鞍一瓶,剩下不多,你身上寒毒太重,恐怕根治不了?!?/br>“這是寒毒?”蘇晉之心痛地點點頭:“確切地說,這是劍法催動佩劍引發的冰寒真氣。你小時候被救回來時,不知怎么體內就有一股火毒。這是行走在筋脈內的真氣,容易傷及臟腑,但又沒有對癥的藥方,便只能讓你練這套劍法,借此沖勻調和。后來你身體大好,自然沒有必要再練,況且先前你只是用木劍,所激發的寒氣不及這次的萬一。哎,這回……這回都是師兄不好,明知這樣會傷到你,還要你去冒險。是師兄對不起你?!?/br>魏溪給他揉揉眉心,叫他把眉頭展開:“師兄你說什么傻話,我不用這劍法怎么打得過那王八蛋?要是你不告訴我,我這雙手可就沒啦。你看,這樣的殘廢你可要不要?連飯也不能吃,衣裳也不能穿?!?/br>他將兩手握拳,裝成沒手的樣子,在蘇晉之面前胡亂揮舞。“要?!碧K晉之一把將他兩手捉住,貼在自己胸口。魏溪一怔,他在師兄眼睛里,看見些從前沒見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