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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小鞍白他一眼:“我說的不句句都是謊話么,怎么你別的不信,就這句信了?”魏溪扁扁嘴,不說話了。羅小鞍揚聲道:“各位在江湖上好歹都是見過世面的,一定不像這臭小子那樣傻頭傻腦。昨天那些尸體,大家也都親眼見到了,尸身上的傷痕與中毒跡象,就是最好的證據。但凡有些腦子都能看出來,以我的本事,殺這樣的人,還需要下藥么?”他話雖然說得不客氣,話里的意思卻鏗鏘有力。謝家莊人的尸身,所有人都是親眼所見,的確和羅小鞍說的一樣,是先毒后殺,看來兇手是誰,不言而喻。蕭亭柳見眾人眼神有異,已知道此人不能久留,立即對周圍人一個抱拳:“各位朋友,大家都是蕭某多年摯交。逍遙樓行事猖獗,為禍武林,多少人都受氣欺壓,迫不得已,虛與委蛇,蕭某亦不例外。但今日大家既然已經出手,就是與他們針鋒相對,勢不兩立。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一步踏出,前進也是死,反悔也是死!若是放虎歸山,更是會釀成大患,各位朋友,這個道理我想大家都明白!”他這番話說得當真高明。羅小鞍說在座人中有不少也與逍遙樓悄悄訂立了盟約,然而這些人表面上是決計不肯露相的,現在蕭亭柳說自己是不得已而為之,顯然是替這些人也尋了個開脫的借口。接著,他又說反悔也是死路一條,明里勸誡,暗里卻是威脅。字字句句都在暗示無論羅小鞍是否是殺人兇手,今日都必須將他斬殺在此,不然留了這個活口,給逍遙樓知道他們造反,將會后患無窮。所以今天這場圍殺,究竟是不是為了李青娘報仇,倒是一點也不重要了。只因為羅小鞍是逍遙樓的人,只因為他知道了太多,揭露了太多,所以必須滅口。魏溪看著這些人的嘴臉,當真覺得心寒。蘇晉之偷偷把他拉過去,耳語了幾句。魏溪大驚,挑眉問道:“我去?”蘇晉之點頭,囑咐道:“自己小心?!?/br>“嗯?!?/br>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圍住羅小鞍的人已結成了劍陣,繞著他飛速變換起位置。這一圈幾十個好手,步伐動作俱都一致,像是早有默契,把他圍得密不透風,如一面銅墻鐵壁。單打獨斗是羅小鞍的強項,如此以一敵多可是大大不利。何況他先前中了暗器,上面浸了毒藥,此時藥力漸顯,叫他頭暈眼花,短短一刻,應對已有支絀之感。“去吧?!碧K晉之道。魏溪縱身一躍,長劍出鞘,連著出劍的動作化成了一招,身形如迅雷閃電,一下跳入陣型中間。“各位前輩省省力氣,看我來收拾他!”他高喊一聲,劍光已掃到羅小鞍面門,逼得他就地一滾,好不狼狽。魏溪與他劍法本就相差不遠,羅小鞍此時受藥力影響,實力大不如前。他萬萬沒想到魏溪會來火上澆油,吃了他幾劍,已是怒不可遏:“你這瞎了眼的!給你下毒的你幫他,救你性命的你殺我?真是人頭豬腦……”魏溪聽他咒罵,一點也不氣惱,反而笑道:“哈哈,你現在也就嘴巴厲害。要是這樣罵人痛快,你就多罵兩句,省得下了拔舌地獄變成了啞巴,想罵也罵不出來?!?/br>羅小鞍幾乎氣炸,還沒來得及再罵,忽的腳下一軟。他想要穩住身形,卻感覺四肢虛浮,竟是比之前的藥性還要強烈,渾身上下一絲勁氣也無。“毒……你……”羅小鞍向來自信的臉上,瞬間變得吃驚,甚至還有一絲恐懼。魏溪手下不停,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地就將對方完全籠在自己劍招之下??潄y劍光之中,黝黑劍刃猛然一亮,如一道電光穿透了羅小鞍的胸膛,將重重釘在大廳中央的木柱之上。羅小鞍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前的劍柄,和劍下涌出的自己的鮮血,他驚愕了一刻,終于看著魏溪緩緩吐出三個字:“你……有種……”說罷,就像所有被劍洞穿的人一樣,軟綿綿地垂下了頭。而嘴角的血線,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第28章死人蘇晉之上前,伸手在羅小鞍脈上一搭,道:“死了?!?/br>圍觀人群中有人不信,一個個也湊上前來,探他鼻息,試他脈象,但再三確認,都是同樣結果。于是大家都道:“真是死了?!?/br>“死了……”蕭亭柳胸口起伏,一時間百感交集,竟如泄出一口真氣,癱坐了下去。眾人布置許久,終究還是對逍遙樓和羅小鞍頗多忌憚。大家一步踏出,也怕橫生枝節。只是沒想到,事情竟如此順利,輕輕松松地就將羅小鞍送上黃泉。一時間,大家都跟著松了口氣,廳中安安靜靜的,竟沒有人再說話。蘇晉之站了出來:“蕭堡主,逍遙樓作惡多端,他們的人死不足惜,但這畢竟是一條人命,萬一官府追究起來,各位英雄可是難逃罪責。以在下愚見,還是盡快將尸體處理干凈,免得夜長夢多,落人話柄?!?/br>蕭亭柳只當他是害怕魏溪被人追究,正高興有人出頭,問道:“蘇公子說的正是!只是這件事由誰去辦……”蘇晉之道:“在下不才,剛好知道一個方子,可以將人化成尸水,毀尸滅跡。只不過這尸水惡臭,恐怕熏臭了貴府。既然這羅小鞍是在下師弟所殺,不如就交由我們師兄弟去處理,由我們將人運到野外,將他化為灰燼,就算日后有人想算賬,也追究不到各位的頭上?!?/br>眾人見他長相斯文,想不到他出的陰招如此惡毒。但大家都是心懷鬼胎,又有誰敢質疑半個字。于是眾人忙不迭稱好,蕭亭柳也拱了拱手:“那就有勞二位了?!?/br>蘇晉之也還了一揖,一張臉似笑非笑:“豈敢,豈敢,略盡綿力而已。蕭堡主運籌帷幄,才是勞苦功高?!?/br>夜空如一匹暗色的絲緞,無星,無月,卻也無邊。板車在荒野上吱吱嘎嘎地碾過,發出刺耳的聲響。車頭一盞小油燈,映出車上的草席,與拉車青年微汗的臉。“停下吧,沒人跟著了?!碧K晉之道。魏溪把板車停下。他掀開竹席,又舉起油燈,在那灰白的面孔前晃過一圈,見到羅小鞍連嘴唇暗沉發紫,不禁有些擔憂:“真沒死?這個樣子……跟死人也沒什么區別,萬一叫不醒可怎么辦?”“你忘了,在你那一劍刺出之前,他可是中了軟骨散的?!碧K晉之從懷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顆藥丸,分開羅小鞍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