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當大伙兒一起聊天時，孫嘉偉突然將東稔拉進來，膝士誠見了，便不著痕跡的找借口轉身走開。

東稔看他避開的高壯背影，冰俊的臉沒有異樣，但他的手指輕輕顫動著。

不只是他，當滕士誠無情的轉過身時，他感到自己的拳頭，從未有過的握得死緊。

他意外發覺，一旦跟阿稔分手，他便無法跟他再當朋友，再也不能。他以前，從未這樣無情的對待過分手的女友。

他跟張芳懿仍持續的交往，在學校跟朋友無聊的笑鬧，日子卻常感到無來由的空虛。

仿佛曾經溢滿他的胸腔，珍貴又踏實的東西，一下全被抽光了。

高三的生活，被考試塞滿，乏味而忙碌。他的內心常常覺得煩躁，晚上躺在床上時，他睜眼看著天花板，什么忘不了的回憶，突然涌上他的心頭，讓他夜不成眠。

夜不成眠。

睡不著的夜里，他究竟在想著誰？

常常，他在半夜里起身，打開落地窗，看著天上的夜空。

他似乎在找尋什么，又不知自己在找尋什么？

每天每天，一個人搭公車，身邊沒有人，慢慢的也習慣了。只是，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流逝，有時他茫然看向自己的左肩，空空蕩蕩的，少了什么人，總是輕輕靠著他的體溫。

他寂寞嗎？即使有了女友，即使學校有一群死黨，但少了那個人，他寂寞嗎？

阿稔呢？搭公車時，有人陪他嗎？他的右肩，也會悄悄記起他的體溫嗎？

在學校，他有時跟東稔在走廊相遇，他們的視線看向彼此。意外的，誰也沒有馬上移開目光。

當滕士誠走過他的身邊，感到自己的手指顫動了下。他看到阿稔的臉有些疲憊，似乎也睡不好。

他的每個夜晚也不成眠嗎？也會在站在星空下，跟他一樣的想著誰嗎？

他每個夜里，看著星空，終究找不到流星。

可是就算如此，阿稔……

我們……能不能別再害怕，能不能勇敢些。

其實，他從沒動過跟阿稔開口，真正確認分手的念頭，也許，他是希望，阿稔能夠真的信任他，主動來找他吧？

然而，他一直等不到阿稔，甚至，今天他剛買完飲料進教室時，孫嘉偉就興奮的拉住他，說：

「阿誠，真不得了！你快過來！」

他不知道孫嘉偉跟其他死黨在發什么瘋，他被拉到教室外的花圃角落，下一瞬，他看到阿稔，以及一個站在他面前的可愛女孩。

「阿稔又被告白了，她是隔壁班的，超正的?！?/br>
「對??！偷看真刺激，我賭阿稔一定會接受！」陳觀文笑說。

死黨們興奮的偷窺，正奇怪阿稔為什么遲遲不答應。滕士誠看著眼前的情景，感到心竟緊縮起來。

這時，一直等不到答案的女孩抿唇，對他問：

「請問……東稔同學……你有喜歡的人嗎？」

東稔的視線從面前的女孩，移到一旁偷看的死黨，看到滕士誠的身影時，他冷俊的目光突然怔愣了。

默默的，他垂下眼，咬了咬唇，而后伸手收下女孩給他的情書。

「不……沒有……我沒有喜歡的人……」

看到東稔收下情書，滕士誠感到胸口仿佛被擊出個大洞，他握緊了拳頭，下一瞬轉頭走開。

他的大腦亂哄哄，無法思考。此時只感到他跟阿稔，已經真的完了。

第七章

安穩的睡眠，是什么樣的滋味，他已幾乎要忘了。

第一次，滕士誠感到后悔，仿佛什么相當重要的東西，因為他的猶豫迷惘，執拗輕忽，就要碎裂失去了。

他不斷的自問，如果他當初不執拗的等待阿稔來找他，直接找阿稔將話說清楚，他們兩人之間，是否還有可能？

但他心中的迷惘已經找到出口了嗎？阿稔，真的喜歡那女孩嗎？這些問題，現在……

已經沒有意義了。

就像以前一樣，他日復一日的過，什么都沒變。

他跟張芳懿的交往，東稔跟那女孩的交往，已迅速拉開他們的距離。

每天看到阿稔跟那女孩走在一起，他感到焦躁憤怒，甚至忌妒，卻沒立場說什么。煩！他每天都覺得煩！

世界仿佛停滯了。抬起頭，連夜空的星子月亮，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難以入眠。白天精神不好，心情煩躁，無心念書，最后終于反映在模擬考的成績上。

一塌糊涂！他從沒有過這么爛的成績。

沒有意外的，這天的午休，班導略微憂郁的將他找了去。

「怎么了？考這種成績，你已經高三了，現在是非常時期?！?/br>
在學生指導室里，班導神情凝重的問道。滕士誠閉了閉眼，攤手?！负軣?，不想念書?！?/br>
「不只是你，連東稔的成績都掉下來，你們怎么了？」

「沒事?！闺空\嘴角無笑意的揚起，口氣酸澀的說：「可能他第一次交馬子，正樂不思蜀吧！」

班導靜靜凝著眼前明顯煩躁難安的學生，不像平常的帥氣豪爽，如今整個人幾乎變了個模樣，他思考了下，而后抑郁的嘆道：

「滕士誠，老師不懂，不過是區區英文，為什么會將你逼成現在這個樣子，郁悶憔悴，老師真的相當無法理解！英文并不可怕??！」

滕士誠的拳不禁握了握。班導當然無法理解，因為他的問題根本不是英文！是老師上次自己發呆沒在聽！

班導又幽幽嘆口氣，「可惜老師的英文也不太好，不然就能馬上教你。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英文，就去弄懂它?！?/br>
滕士誠聽不下去了。他心煩的說：「這一切跟英文無關，而且，我的英文本來就爛，已經沒救了?！?/br>
「你沒試過，怎知道不行呢？如果你好好努力，也許你下次還能考九十分！」

聽到班導的話，滕士誠突然愣了下，抬頭定定看著班導。

見他不說話，班導又問：「怎么了嗎？」

滕士誠笑了笑，「沒什么，我以為你下一句話，會說、不過也可能會相反，考不及格就是了。?！?/br>
班導看著他，略微憂郁的唇角也笑了。

「我是你的導師，怎可能這么說？」

「也對。

滕士誠豪爽的撇起唇角，笑意里卻又有些苦澀。他明白，會這樣對他吐槽的，也只有那個人了。

看他一臉煩躁迷惘，班導對他開導：

「滕士誠，英文不好并不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