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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九濡本想回去略做休整,再來調和這條裂縫,此時卻是再沒有時間磨蹭了。裂縫難補,還要先將陷入此中的凡人們帶出去才能修補,否則這些人便只有一死。九濡結界一成立時松了手,他再次深入裂縫之內,只見那多半座小鎮的人們都在慘嚎著哭叫,有些甚至已然從七竅中流出鮮血。九濡運起神力,從一條條街道上掃過,將人們都托到半空中,如此來回了七八次才將眾人都集齊了一道送出裂縫之外,這些凡人的屋舍建筑卻是再顧不上了。直到裂縫之中再無活物,九濡站定在裂縫中央,招出神劍畢合,以劍為針以神力為線,凝神修復裂縫。他早就覺得身上的神力失了根基,此時耗費神力,便覺得周身劇痛,仿佛畢和穿插之間都是帶著他的血rou的。原本該順著天道輪回不斷消亡的惡念和死氣尋到這個出口,一股腦得向這里涌入,九濡很快便被新涌入的黑沉死氣籠罩了。之前他發現細水滄海境入口處彌漫死氣時還沒出這一檔子事,現在與這好似無盡的死氣聯系起來,九濡這才明白,是天綱出了問題?;煦绯蹰_時為搭建天綱輪回,他的一眾哥哥jiejie們悍然赴死,紛紛以神力神體化作陰陽輪回二道,從此世間只剩了他一名神祈。這才幾十萬年的功夫,誰有能力擅動輪回?第一卷第十二章馮平承那些微末的仙力用來給黎柯療傷實在寥寥,他眼看著帝君被一片烏壓壓得死氣籠罩住,心里急得什么似的,正要將黎柯留在這里往前去查看帝君情形。誰知九濡一直留了部分神識顧著他們這邊,見他要獨自出來,頓時傳音喝止道:“再退三里站好,莫要近前?!崩杩卢F在情況不穩,仙力虛耗之下若再強行透支,傷得便是仙根了。九濡一身神力透支了大半,全都澆灌到畢和之上,神劍因蓄力發出陣陣嗡鳴之聲,云頭中穿梭往來,只留一片明亮劍影不時透過黑沉得死氣灑出一片光影。黎柯現在神智不清,只覺得自己眼前一片黢黑,聽見熟悉的劍鳴聲,知道定是帝君在修補裂縫,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睜開眼,可他之前虛耗過度,又有九濡暗暗壓制,竟是怎么也睜不開眼了。九濡修好裂縫那頭不叫死氣繼續彌漫進來,便動身牽著死氣往暮海云深境走,此境與外界還算有道阻隔,在此處處理這些過溢的死氣對外界影響還小一些。馮平承見他出來,又帶著黎柯退了五里,只退到半空之中才止住身形,往下看帝君情形。這片死氣于境中洶涌翻滾,才一眨眼的功夫,竟有凝結成形的征兆。九濡皺緊了眉頭,死氣凝結成形的事不多,否則細水滄海境入口那里早成了無間地獄,定是有當世大能者與該在輪回中消亡的死氣產生了聯系才會至此后果。此時九濡顧不得想太多,他于半空中畫出一窮囚陣,引著那些死氣悉數進入陣中,隨后以暮海云深境中豐沛的水源、生氣包裹纏繞,現造了一個微型輪回陣。剛剛修復裂縫消耗過多,他已經沒有再多的神力一舉化消這些死氣,只能造成此陣,等著它們慢慢消化。外界輪回綱常還等他去修復,若再晚一些,恐生大事,屆時眾生消亡,三界重回混沌,那先神的努力和犧牲都將罔廢。九濡回看黎柯一眼,見他仍緊閉著雙眼,略放了放心。原想著還有千年時光可廝守,如今先走一步也不知黎柯將如何,可他真沒有別的法子了,但凡有,即便讓他受千般苦萬般痛他也不愿離開他。他從馮平承手中接過黎柯,與他額頭相抵,只見一片晶瑩的雪花狀光點從九濡眉心隱入黎柯額頭。九濡又貼著他的額頭靠了一會兒,最后才似割情斷欲一般閉了閉眼,將黎柯交還給馮平承,囑托他道:“你帶著他站到那方陣眼之上,看好此陣,大約三天便無事了,屆時再帶他出去。也許他會早一步醒過來,若他醒了便替我跟他說一聲抱歉,他要出去找我,你也不必阻攔,自己守好陣眼即可?!?/br>神格離體,九濡感覺壓在自己心頭萬萬年的那座大山瞬間便消失不見,他有一瞬間的愣怔,忽然就想什么都不管也不顧了,只帶上他的黎柯尋一逍遙所在去??伤簿椭挥羞@一瞬間妄想的權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三界傾覆,誰還能逍遙?顧不得再多想了,神格離體之后十二個時辰以內他還可調動神力,再晚就來不及了。“帝君要去哪里?”馮平承感覺帝君似乎在與他交代后事,他才學能力都不足,什么忙都幫不上,急得說話都帶上了哭腔。“天綱輪回出了問題,我去修一修。把這個拿回去交給妙意,讓他化給齊永康?!本佩f給馮平承一枚凝結了神血的水滴,齊永康體內有神骨和神元,怕他消受不住,再給他一滴神血,他便是完整的仙家之體,可與妙意長相廝守了。“那帝君何時回來?”“哈,本想等你成了事便給你洗髓,現在正是好時機,你且聽好:世間一切法,守心為上,朕賜你字曰守心,望卿日后固守物心、本心?!闭f著九濡并起二指捻出神力灌入馮平承攢竹、百會、關元、氣海、涌泉。馮平承覺得一股涓涓細流般柔和溫暖的力量轉瞬間便走遍他全身,每過一處他的耳目便通透一番,體感便輕盈一分,直至帝君收手,馮平承感覺自己跟以往大不相同,不止體感上的變化,就連心境都比以往開闊了不少。他似乎對帝君此時的心境有些似懂非懂的認識,但卻又說不出來什么。九濡抬起手指描摹著黎柯的輪廓,撫過他因為反抗自己神識壓制而皺起的眉頭,又流連過他鼻梁、嘴角,每一處他們都是曾親昵磨蹭過的角落,最終還是垂下手,轉身離去了。黎柯在朦朧之中似有所感,他覺得有什么東西沒入他眉心,那東西入體便化,他再尋不著,可隨后便是胸口被剜去一塊般得奇異感覺,并不疼痛,只是好像心里漏了一個大洞。他急切得想睜開眼,確認他的九濡是否安全,奈何他眼前好像壓著一只溫柔輕盈的手,任他想盡了辦法如何努力也拂不去眼前的那片黑霧。原本以為最起碼還有千年時間,如今這一天提前到來,九濡有些措手不及。他還沒有等到肥遺渡劫成仙,喻武鎮日守著他的空房子無事可做平白浪費了一把好材料,沒來得及等他與黎柯一起種下的那顆柳樹長大,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有安撫好黎柯那顆不甘的心,也不知他走后,會生出什么樣的事端來。為防黎柯因自己突然離去亂了心神毀了根基,九濡將自己的神格抽出來落在了他身上,從此他的神格將在黎柯潛意識里影響著他、安撫著他,讓他逐漸可以以神之品格海納萬物。黎柯做了這么長時間的仙帝,本心便是以萬物為主,神格落在他身上,最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