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電話標志上一寸的位置，幾秒后才移回綠色的電話標志。

“喂，承承?！彼螁⒔悠痣娫?。

宋承張口便問:“哥，你跟趙覃在一起對吧，快把電話給他，我話還沒說完呢?！?/br>
趙覃的車，從地下車庫露頭，宋啟望著車頭前明亮的兩束車燈，說:“他現在不在?！?/br>
宋承抱怨:“怎么可能，剛剛還在一起呢，他去哪兒了呀？”

宋啟轉移話題:“你找他有什么事嗎？”

宋承說:“當然啦，我……哎，跟你說你也不明白，把電話給他吧?！?/br>
汽車一點點靠近，宋啟卻說:“他現在不在旁邊，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轉告?！?/br>
“這樣可以嗎？”宋承考慮起可行性。

趙覃按了下喇叭，宋啟走過去開門上車，坐穩后，宋啟問:“需要轉告嗎？”

“那就麻煩哥哥了，誰叫他不接我電話的?！焙翢o防備的宋承大大咧咧地說出來，“你給趙覃說說，他要是不跟我鬧脾氣的話，我可以抽時間陪他去那個叫什么的過氣歌手的演唱會?！?/br>
宋啟忍不住被弟弟的說法逗笑了，哪有人找前任復合擺出這種姿態。

“周末兜風也可以，我盡量起早點?！?/br>
“看又臭又長又沒情調的電影我也忍了?！?/br>
“還有那什么……算了，說多了你也記不住，就先這樣吧?！?/br>
宋啟說:“好?！?/br>
然后宋啟收好手機，看向駕駛座的趙覃。

他肯定趙覃是聽得到的，否則車速不會降到30碼。

宋啟問:“趙覃，你喜歡的過氣歌手是哪一位？”

趙覃抓著方向盤的手顫抖了一下:“問、這個做什么？”

宋啟說:“可以邀請我一起去他的演唱會嗎？”

趙覃一腳油門失了輕重，瞬間提速到80碼。

“好、好啊?！壁w覃又又又一次在宋啟面前結巴，“我回去就、就買票?！?/br>
第十八章

趙覃把車停在樓下，宋啟并沒有立即下車，而是問趙覃：“上去喝杯熱茶嗎？”

趙覃說好。

公寓的擺設不變，趙覃脫下外套，余光瞥到吧臺的水晶擺件時，動作一滯。

“喝什么茶，烏龍還是龍井？”宋啟站在吧臺里，背對著趙覃，手指在壁柜上的兩盒茶葉中敲點。

“都可以?！壁w覃說著，走近吧臺，在水晶擺件旁坐下。

那是只晶瑩剔透的小獅子，俏皮地抬爪子逗圓球。

宋啟有意賣弄，泡茶的花樣不簡單，可惜他的觀眾心不在焉，算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趙覃在想宋承。

宋承在電話里說：“這個月你都沒見過我，怎么知道自己不會反悔？”

五年前宋承剛買這座公寓，一裝修好，就興沖沖地帶著趙覃來看。宋承說：“你看，我去年忙了一整年，就是為了這套房子的首付，每一分錢都是我自己賺的，你總愿意跟我一起住了吧？”

那個時候，趙覃大學畢業不久，工資低，只夠租一間棺材樣的小房子，但他又不肯搬去和宋承住，宋承就說“行吧，等我自己賺錢買房子，你再搬過來”。

裝修全是宋承一手包辦，但趙覃覺得屋子里得有點自己的東西，便買了一個現在看來十分廉價的水晶擺件。

同居生活剛開始十分甜蜜。宋承非常乖巧，每天按時下班回家，向趙覃抱怨幾句對自己有偏見的主管后，就像抽了骨頭似的，賴在趙覃身上不起來?，F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的宋承不是乖巧，而是太累，因為太累，所以沒精力沾花惹草。

“好了?！彼螁⒚爸鵁釟獾牟璞旁谮w覃面前。

“謝謝?！?/br>
宋啟支著下巴，打量趙覃，看得趙覃緊張。

于是宋啟挪開目光，看向獅子擺件。

“這是你買的？”宋啟問。

其實一目了然，廉價的飾品，實在不是宋承的品味。

趙覃點頭：“幾年前買的?！?/br>
宋啟拿起擺件。好幾次，宋啟打掃衛生準備丟掉這只破壞裝修風格的小獅子，但最后都沒有。一眼看出不屬于宋承的東西，卻還擺在顯眼的位置，想必不能隨手丟棄。

“真奇怪?！彼螁⒏袊@，“為什么會買它？”

“嗯？”趙覃已經記不起原因，但當時可能是因為：“在櫥窗里擺著挺漂亮?！?/br>
隔著厚厚的玻璃，又打著亮堂的光，漂亮自然漂亮，卻是迷惑了眼睛的漂亮。

宋啟笑了笑，放下擺件。

隨后，宋啟靠近了幾分，明亮的雙眼毫不避諱地直視著趙覃:“我跟承承長得很像對吧？小時候，照顧我們的保姆都分不清我們誰是誰——可長得再像，我也不是他?！?/br>
趙覃失語。他不懂宋啟為什么突然這樣說。

“你明白這一點嗎？”宋啟后退了一些，但視人的目光仍然銳利似劍。

趙覃脫口而出:“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宋承！”

“真的嗎？”宋啟半垂眼眸，右手放上吧臺，手指摩挲趙覃喝過的茶杯的杯沿。

“當然！”趙覃不自覺加大音量，“你怎么會這么想？”

“抱歉?！彼螁⒌拖骂^，“以前……”

宋啟沒有繼續說下去。

趙覃急于證明自己，情急之下握住宋啟的手:“我絕對不會那么做，真的?！?/br>
宋啟似乎被趙覃突然的舉動嚇到，抬頭時，眼中有一絲驚慌。但在看到趙覃慌張的模樣后，宋啟再也不見憂郁的影子，反倒嘴角上揚，眉眼盡透羞色。

“啊，對不起?！壁w覃趕忙松手，為自己的莽撞道歉。

宋啟沒說話，他默默拿了趙覃的茶杯添水。

趙覃眼珠子時不時掃過客廳的掛鐘，時針已經走到了數字十。

趙覃開始感到煎熬。

宋啟究竟是把他當消磨時間的朋友，還是將他列為可以發展成情侶的朋友？

或許再等一會兒，會有答案。

但是——

宋啟剛添好茶水，趙覃就跟火燒屁股似的站起來穿外套。

宋啟問:“怎么了？”

趙覃答:“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br>
宋啟看了眼掛鐘，還沒說話，趙覃就穿好了鞋，隨即，又拉開門，半個身子探在外頭:“不用送，你早點休息?！?/br>
宋啟哭笑不得:“怎么不再多坐會兒？”

趙覃臉上一紅:“這，太晚了，不合適?！?/br>
“等一下?！彼螁⒁娳w覃準備關門，忙走出吧臺，拉住門把手，宋啟看著門外邊的趙覃，笑容越發無奈。

宋啟心里想，你怕什么啊，我又不會把你吃了。但明面上，卻是通情達理:“不能好好道別再走嗎？”

趙覃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他微微低頭，恰好將宋啟溫柔的笑臉收入眼中。

“晚安?！壁w覃說，但是現在他不是很想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