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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他仰頭看著天花板說:“我這輩子、兩個最好的學生。你、陸啟……”“可惜……”他嘆了口氣,喃喃道,“你們……都沒有好結果……”“你不開心,小舟、過得不開心。爸知道……知道你一直不開心,其實心里怨我?!?/br>“我只是……怕你在外面……受了欺負,才不讓你……走……”許青舟哭著說:“爸,我不走。我就留在你身邊?!?/br>許青舟搖頭,咳兩聲,訓斥許青舟說:“傻話!”他的腹部又開始有些抽搐似的疼痛。許河緊緊皺著眉頭,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吧,別再說話了,爸……”許青舟攥著許河的手說。一時間病房里又沉默了一陣。半晌之后,許河睜開眼睛,又嘆息了一句:“可能……我真的、不是一個……好老師吧?!?/br>許河說完這句話以后,便睜著眼睛,呼吸停頓了很久。許青舟將他眼睛合上。然后一會兒,老人渾身猛的出現驚厥的癥狀,劇烈的抽搐起來,四肢和面部的肌rou都在抖。他的臉上的神情猙獰而扭曲,嘴角牽動著,像是要笑,又像是欲說話。他的面上開始泛著青紫?!鞍??爸!”許青舟大叫,他看見許河嘴角不斷蠕動,他把耳朵湊到許河嘴邊,聽見許河不斷地叫:醫生,醫生……許青舟的眼淚落在許河的病服上,他叫著爸,但是卻沒有呼叫醫生。他不斷地叫著:爸……爸。然后他的淚水洶涌的沾濕了許河的衣服。尖銳的警報聲,讓值班的醫生涌入病房。他們看著旁邊儀器的各項數據,又看了看許河的狀況。在緊急忙碌了一陣后,低低在許青舟耳邊說著:“家屬,節哀?!?/br>許青舟跪在許河的床邊,握著許河猶帶有身體余溫的手,閉上眼睛。那雙手總讓許青舟有種錯覺,仿佛面前的老人還活著一樣。他還活著,會板起臉來嚴肅的教訓他:“小舟,不能沒有教養!”他還活著,會滿臉頑固而不開心地訓導他:“小舟,你可不能做出什么敗壞家門的事情來?!?/br>他還活著,就仿佛許青舟所有付出、承受的,都還有意義一樣。他還活著,就仿佛是許青舟的希望。·許青舟跪著,心中猛然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與哀慟。他趴在許河的床前,肩膀輕輕抖動著,終于嘶聲大嚷:“爸?。?!……”他管這個與他沒有血緣關系的男人叫了三十多年的父親??墒撬钦嬲?,愛著這個作為自己父親的人。無論他犯了再多的錯誤。他仍舊是許青舟的父親。·現在,他已經永遠離開了人世。作者有話說:還是沒能重逢我錯了嗚嗚嗚。我以為這章可以寫到陸承出來的!下章必須重逢!不重逢我吃書!QAQ婚也離了,業也失了,爹也死了。真的在沒有什么能阻止陸許HE了!第六十三章在闊別了文市快要兩年之久,許青舟只身一身,回到故鄉。許河是文市人。他自出生起就在文城,曾隨著戰亂顛沛,但幾番流離,總是回到故鄉教書。所謂落葉歸根。老一輩人,對故土更有種根蒂深重的留戀。所以許青舟滿足了父親最后的心愿,將他的骨灰帶回文城安葬。·許河生前的朋友不多,自從生病以后,更是與人斷絕了來往。葬禮是文山中學給辦的,來的人只有寥寥數十個。他們在簡單的追悼之后,因為避免與許青舟尷尬的見面,便又匆匆離去。許青舟沒有強求什么。時隔一年多,再次回到文市,他只覺得有種物是人非的蒼涼感。許河暫時住在許河的老房子里。后事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需要處理,比如遺產的交割,一些相關手續的辦理。因為許河是在夷北的走的,所以這些手續cao作起來,又更加顯得繁瑣。處理完遺產后,許青舟簡單收整了一下許河的遺物,將一些之前的古籍或捐贈,或轉賣,都進行了處理。而許河的手稿——許青舟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將其焚燒。·他們都是尋常的人。普普通通的活著,也普普通通的死去。人死如燈滅。所有生前的功與過,是與非。也已經沒有必要再留給什么后人去評說了。·許河的后事,許青舟前前后后忙了約一個星期。一切塵埃落定。當最后一篇手稿隨著火焰化成灰土時,許青舟心里徒然生出了一種寥落的蒼茫感。他在這座城市里,有著太多的回憶?;蛱?、或痛。曾經離開的時候,孑然一身。而如今回來了,依然除了回憶之外,一無所有。他無處可去,也無家可歸。他卻覺得自己像是一只浮游或一粒塵土。漂浮著、游蕩著。既找不到來路,也尋不到歸處。·許青舟回了一趟自己曾經的家。他在門口轉了一圈,老舊的鐵門外,已經被被堆滿了雜物。門欄上積攢著銹跡,銹跡之上,是厚厚的灰土。許青舟走到門外坐了下來。透過糊著白痂的窗戶,他看清室內結了蛛網的陳舊家具。茶幾上的遙控機,客廳那臺偶爾會壞的電視。端著鍋碗和從房里走出來的妻子,與騎在白色木馬玩具上的女兒。那些景象都漸漸模糊,最終消失不見。他生命里的人都消失不見了。許青舟笑著嘆了口氣。他放棄追尋的年頭,漫無目的的走在文市熟悉的街道上。四周熟悉的景致,在行走的短暫過程里,開始一點點轉為陌生。那種陌生感讓許青舟漸漸感到恐懼。他覺得自己好像在逐漸變得“透明”了似的。他仿佛已經與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聯結。·許青舟大腦一片空白,循著本能坐上了一趟公交車。這趟車將他載往陸承的公寓樓下。停車的時候,當許青舟的腳踩到地面的剎那。整個世界,才好像重新有了實體。·市中心鬧中取靜的小區依然顯得安寧。偶爾零星進出來往的車輛,無一不高檔。許青舟走到門口的時候,在保安亭里打盹的青年精神了一下,揉著揉眼睛看許青舟。他們兩人面面相覷,最終都因為覺得對方眼熟,而尷尬地打了個招呼。·人車分流的高檔小區,進出車輛都有牌號的識別。地面行人這個閘口在一年之中,總是清閑的讓人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