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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亂世生妖。天下大亂。作者有話要說: 歷史上憲宗并沒有在位那么久的時間,也就十五年就死了,據說死于宦官之手。憲宗這個人歷史評價褒貶都有,很復雜一個人。憲宗死后幾十年,黃巢起義,烽煙四起,唐朝基本上就屬于茍延殘喘了,再后來朱溫滅唐,進入五代十國的亂世。這一章最后一點主要就是影射這一段時間。按原計劃,到這里就是鳳集這條線基本結束,后面是永嘉的故事,不過因為鳳集那條線沒能按計劃走,永嘉這邊寫著也有點意興索然,想著把故事簡單寫出來就完結了算了,不想細寫了。所以大概還有幾章完結,春節前搞定。☆、第二十章輪回第二十章輪回一支金簪,一半陷在雪里,一半露在外面,簪頭斑斑的血跡昭示著其主人的不幸命運。永嘉原本并不餓,自從醒過來,他就再沒感覺到餓,可是無意中看到這只金簪,聞到簪子上那種無可名狀的香氣,他忽然感覺到無比的饑餓。這種香氣不純粹是金子原本的醇香,還帶著另外一種甜到發膩的香氣,吃到嘴里卻意外的甘醇。永嘉近乎貪婪地將這支金簪吞吃下去,那種甘醇的味道讓他欲罷不能,他不明白為甚么會這樣,只曉得這樣的味道讓他很喜歡很喜歡,似乎填補了他身體里缺少的一些東西。這是血的味道。在如今的這片大地上,最不缺的恰恰便是血的味道。他一路走著,吃著,卻越吃越餓,胸中有甚么東西在用力翻滾著,好像要沖破頭頂,直沖到天上去,有個聲音似乎在天際不停地吶喊著:“我餓了,我還要更多?!?/br>他時而是個年未弱冠的少年,時而是個麟角崢嶸的蚩尤,變身無法控制,他也不想控制。那些凡人見到他是漠不關心還是撒腿就跑,和他有甚么關系呢?他茫茫然覺得缺了甚么,到處走著想找回來,卻想不通自己究竟缺了甚么。走到哪里都是戰場,戰場便永遠都是丑陋的。無論領兵的將軍怎樣的耀武揚威,兵士們怎樣的勇猛作戰,記錄下來的戰斗怎樣的精彩絕倫,真實的戰場永遠都是那樣的丑陋。血、火、焦土、死尸和各型各色的食腐者。戰敗的一方無暇顧及,戰勝的一方則會留下些人打掃戰場,好一些的會收斂己方將士的尸骨掩埋,再好一些的還會收斂對方將士的尸骨一把火燒了,但多數時候往往只是收斂一些戰利品,丟棄那些破碎的尸體在這片大地上,被野狗禿鷲蟲蟻等等分食之后,再慢慢腐爛成泥。永嘉從前很不喜歡這樣的地方,這會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似乎是在襁褓中,四處輾轉,眼中見到的,就是這些景象。這些凡人拼命爭搶著財富、權利、女人、地位,你殺了我,搶走這些,他再殺了你,搶走這些,再有一個人來殺他,再搶走這些……循環往復,永無止息。這個血淋淋的輪回中,填充著無數人的鮮血,留下數不清的地獄景象。這會讓他想起很多不愿想起的事情。可是現在,他卻發現,大戰過后,便總會誕生無數帶著那種特殊的甘醇香甜味道的東西,所以雖然戰場如此丑陋,永嘉還是逡巡在戰場附近,尋找自己渴求的東西,如同那些食腐者。只有在吃那些東西的時候,他心中好似缺少的那一部分,才會被暫時填滿。他對于血的渴望,轉化為殺意充盈在凡人的心里,可是這只蚩尤自己,卻只是茫茫然四處走著,吃著,走遍大江南北。中原大地遍起狼煙。揚州,這個昔日煙柳繁華之地經過多少次戰火□□,已經面目全非,永嘉不曉得為甚么會來這里,只是覺得這里很親切,便來了。揚州城剛剛經歷一次大戰,臨街的店鋪都被拆得七零八落,踏過廢墟,他走進了一個圍墻已泰半垮塌的小院。小院明顯荒廢已久,房屋破敗不堪,屋后的水潭許久沒人打理,水路堵塞,已變成一潭死水,遍生池藻,水潭邊的假山繞滿藤蘿,幾乎看不出本來模樣。永嘉怔怔地立在院子里看著這一切,似乎熟悉,又如此陌生。忽然聽到背后有人呼喝:“你是甚么人!”他轉身,見身后一個中年婦人,手中攥著一只籃子,有些緊張地看著他:“這是我家,你闖進我家干甚么?”“你家?”少年模樣的永嘉有些迷惑,“大概,我走錯了?!彼D身向外走去。那婦人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就你一個?你家里人呢?”永嘉停下腳步,想了想,搖頭:“都沒了?!?/br>婦人登時面露同情之色,道:“你往哪里去?”少年漂亮的臉上滿是茫然:“我也不知道?!?/br>少年看著憔悴,可是模樣著實招人喜歡,婦人走過來伸手拉他,手掌粗糙而溫暖:“不嫌棄的話,留下來對付著吃口東西再走罷,怪可憐的?!?/br>永嘉一怔,百余年來第一次有人觸碰到他的身體,這讓他感覺很陌生,又好像很親切,竟沒有反抗,任由婦人將他拉進了屋子。屋子里陳設簡單到極點,嚴格說,根本就沒有陳設,墻角鋪了張席子,席子上躺著位中年男子,氣息微弱,看來病勢頗為沉重。婦人將籃子放在地上,探望了下那男子的情況,給他掖了掖破被子的被角,微不可查地嘆口氣,轉頭對永嘉道:“小哥稍坐,待我去煮飯?!?/br>永嘉沒有動,他怔怔的環視著四周,這間屋子很熟悉。窗前原本有個書架,旁邊是張小幾,東頭應該是張矮榻,矮榻旁邊還有個巨大的箱子,里頭裝滿各種各樣的新奇玩意,角落里頭還有個檀木架子,架子上是個銅香爐,架子底下……他走過去,五指如入腐土般插入地下的青磚,輕輕松松將青磚抓起,果然,下面有個小小的油布包裹。為甚么我會曉得這里有個包裹?他心中似乎有千萬種聲響同時響起。為甚么我會曉得這里有個包裹?!呆滯的看著包裹中那副小像,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趴在一個書生的肩頭,雙手摟住書生的脖子,笑的如陽光般燦爛。書生身穿白衫,眉目秀雅,笑的有幾分無奈,幾分寵溺。這是一次廟會上請人畫的。畫的是……是我,和……和阿羽。仿佛無數只車輪碾過他的心口,無法呼吸,痛徹心肺,四肢百骸都是酸楚。阿羽。阿羽死了。甘醇的香氣,面前的男子已毫無聲息,腳邊是聞聲撲來的婦人,滾遠的頭顱面孔上還帶著驚駭。阿羽說,不能殺無辜的人,可是這個世間的凡人,沒有誰是無辜的,所有凡人,都可殺。無休止的戰爭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