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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在那畫像擋住的墻壁上,有一個暗門。一推,這門就開了,一個黑黢黢的通道呈現在面前。 身后傳來梁懷坤制止的聲音,云意姿全然不顧,隨手抄起一旁燈托便往里走去,火光在眼前跳躍。梁懷坤腿腳不便根本無法追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沒入黑暗。這通道不深,不過幾步路的功夫便走到了盡頭。最里邊原來是一個密室。霉臭味與血腥味夾雜著充盈在鼻尖,令人胃里反酸,云意姿抬高油燈,一眼便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鐵籠。 這個籠子很大,鐵桿之上銹跡斑斑,若非一身染血的白衣實在醒目,她甚至無法一眼看見他。 微弱的燭火明滅不定,刺鼻的腥臭之氣在空氣里飄蕩,原本修長的身軀,卻蜷縮在角落緊緊貼著鐵欄,好像這樣就能夠得到足夠的依靠。地面支撐他線條起伏的身體,像是要在上面扎根一般,如果不是胸膛在輕微的震顫沒有誰會覺得這是一個活人。 云意姿走上前,少年側身抱著雙臂輕輕地發抖,閉著眼睛,嘴唇毫無血色,輕輕翕動,卻什么聲音也沒有發出。仿佛退化成了一個很小的孩童,拼命地尋求著庇護,又不知道該向誰尋求庇護,沒有一個人出現在他身邊。 “公子?”云意姿認出那渾身臟污的人正是肖玨。不過一天十幾個時辰怎么就弄成這個狼狽的樣子。剛出聲便覺得嗓音有點發啞。她皺了皺眉,又喊了一聲,他卻毫無反應。 111. 緣字訣(9) 公子,等等我?!?/br> 云意姿見他沒有回應忍不住走上前去, 腳下卻突然踩到了什么東西,軟乎乎的有種被纏住絆住的感覺! 一股悚然爬上脊背,她穩住拿燈的手往下一照,光芒瞬間打亮這腳下方寸之地, 看清那是一團黑漆漆的亂發, 云意姿幾乎魂飛魄散, 猛地往一邊彈開——那臥躺著的軀干上生長著僵直的四肢, 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扭曲著, 生前仿佛受到極為殘忍的折磨, 剝落見骨的手臂往前伸去, 做出掙扎的形態, 骨頭縫里全是黑色的污血, 長滿綠毛的手背上布滿尸斑…… 原來正對著牢籠的方向, 不知何時被人放了一具死尸,而且腐爛多時! 剛才那驚鴻一瞥, 云意姿飛快注意到那尸身上穿著的是女子衣裙,亂糟糟的長發上佩戴的釵環, 也沒有卸掉, 泛著幽幽的冷光。 空氣中凝固的氣氛,讓云意姿猛地意識到了什么,豁然往肖玨的方向看去。 見他雖然一動不動地蜷縮著,視線卻是死死地盯著她的腳下,就像失了魂一般,黑洞一般的雙眼中沒有半點情緒,整個人顯得極其不對勁,濃烈的怪異感將她包圍。 “這具女尸……”云意姿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了一股詭異,她忍不住再低頭看了一眼, 為何這整體的輪廓看起來這般熟悉,待她上前幾步打算仔細確認,忽然大驚——她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這具尸體的身形,竟然與自己有□□分的相似! 她突然明白這一幕,是什么了。 “困我于牢籠之中,親眼看著我母親,死在他的手中”肖玨他,再一次被困在了,四年前的那場噩夢之中了。 只不過主角換成了云意姿,變成他目睹了“她”的死亡。 云意姿忍不住試想如果換作是自己,再一次面對珍愛之人的逝去,被瀕臨崩潰的情緒擊潰,淹沒,定是身處懸崖邊緣,搖搖欲墜了。她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接下來云意姿的每一步走得很慢,影子慢慢地掃過墻壁,濕滑的苔蘚黏在鞋底的感覺讓人難以忍受,她腳步輕輕的,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牢籠外,她緩緩地蹲了下來,肖玨蜷縮的地方與她有一段距離,好在這里空間幽閉,她的聲音能夠清晰地傳遞向對面。于是她低低地喚了一聲: “公子?!?/br> 沒有反應。 甚至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肖朝蕣?!?/br> “朝蕣?!?/br> 她一聲一聲,鍥而不舍。就像是某些獸類的本能反應,他木木地抬起臉,循著發出聲音的方向,轉動了一下臉龐。他的眼角有鮮血凝固著,像是一道風干的刻痕,打碎了整張臉的和諧,堪稱丑陋。云意姿注意到他身下躺著的范圍內還有凝固的血跡,大灘大灘,已然發黑,難怪他的臉色白得像死人。應該身上也受了很重的傷,失血過多…… 肖玨的眼神完全沒有聚焦,沒有落到實處。像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整個人黯淡而頹廢,宛如蒙上了一層灰的畫作。 云意姿強壓下心中愈來愈濃的不安。她維持著半跪的姿勢,抓著布滿鐵銹的柵欄,手指漸漸收緊,隔著這堅不可摧的阻擋,與少年對視。仿佛回到了初見,他密密的眼睫下,瞳孔冰冷淡漠,卻隱藏著極端的不穩定性,像一捧雪,顫巍巍墜在枝頭,說不準什么時候便會落地,啪的一聲散成碎片。 他看著她,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云意姿的聲音不由自主放得很輕: “朝蕣,不認得我了么?” 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肖玨只是安靜地盯著她,又轉動眼珠,將目光投向正前方那靜臥的尸體。就像一灘沒有波瀾的死水。 伴隨著腳步聲,三個冷冰冰的字如同一槌定音般敲在云意姿心頭。 “他瘋了?!?/br> 不知何時梁懷坤走了進來,他扶著墻站穩,臉色暗含幸災樂禍,“你別喊了,喊多少遍他也不會應你?!绷簯牙だ湫α藥茁?, “他根本不認得你是誰。你以為我們抓他來是請他做客的?“ “抓住他,可是費了我們好大的功夫!本來應該殺掉的,可惜他那個兄長說想看點有意思的,于是弄了點致幻的迷.藥。你不如猜猜看,他看到了什么?我聽說過一個有意思的事,你知道嗎?他那個賤奴生母,是怎么死的,要不要我告訴你?” 云意姿頭也沒回,仍然是半蹲在那里,長發垂下擋住了臉龐。 梁懷坤抱著手臂,冷嗤一聲,“要不是肖淵攔著,寡人早就把他殺了。不過看到他如今這般模樣,寡人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你死心吧!不管做什么也沒用了。他琵琶骨被廢,武功盡失,又受此刺.激,精神恍惚,已經是廢人一個,連牲畜都不如了!”語氣惡劣滿滿。 這些還不算完,梁懷坤似乎覺得還不夠解氣,還要繼續往傷口上撒鹽,“而且云姬啊,這個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