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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骨英俊高聳,眼下一層青黑,隱隱透著陰郁。 胥宰的眉心隱隱一跳。 不一會兒,郭鶯鶯便笑顏如花地走到了這一桌,送上幾盤牛rou豬頭rou,一扭身,極其熟絡地與幾位黑衣軍士攀談了起來。 云意姿徑直掀開簾子走進后廚,一進去,便撫著胸口順氣——任誰,突然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見到了老熟人,且與這熟人,還有些說不清楚的仇怨糾葛,都會驚嚇不小的吧。 她的魂兒都要嚇飛了!能這般順利地走過來,沒有打擺子,還得歸功于前世,她特意同女官學的那點兒臨危不亂的修養。 想到外邊的人,云意姿有點感慨,沒想到三年過去,小病秧子的氣質變化如此之大,一恍然,還以為是那使君大駕光臨了呢!奇怪的是,她心中也沒生出太大惡感,大概是今時不同往日,心境不同了吧,只是想到之前她做過的事兒,又忍不住惆悵了起來。 只能寄希望于,小病秧子已徹底將她忘在腦后,根本認不出她來了! 外邊,郭鶯鶯身形微動,將黑衣郎君的視線輕巧一擋,“軍爺在看什么呀?” 肖玨淡淡轉目,冷峻漠然: “沒什么?!?/br> 郭鶯鶯瞧他一眼,心中一咯噔。 他這樣年輕,為何有這樣的眼神,宛如秋葉里靜置的一截枯木,沒有一絲鮮活之感,對世間一切都毫無興趣。 其中沉淀著的紺藍之色,卻又帶著一股蒼涼的憂郁,神秘深邃到像是散碎的寶石,形容不出的美麗。 這種矛盾的特性,是極招女子稀罕的,連她這種見過各種極品的老手,瞧著他的面孔也微微失神,忍不住困惑,這樣的人,定非凡夫俗子,怎會來此鄉野之處? 她出神地想著,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將疑問脫口而出。肖玨把玩著茶盞,側臉在昏黃的燭光之中蒼白而冷硬,早已褪去了當初的柔和,他沒有再說一句話,撐著下巴,提起一雙筷子,在三個盤子中輾轉,意興闌珊。 胥宰將她拽到一邊,摸了兩顆金珠子,塞到郭鶯鶯的手中,“老板娘,不該問的別多問?!?/br> 郭鶯鶯眼底掠過不悅,搓了搓金珠子,足金,眼一亮,這才收手一笑道: “噯,曉得了。奴家便不打擾了,客官還請慢用?!焙翈г?,自有難言風情。黑衣郎君卻像一截木頭一般,眼皮都不撩一下。 郭鶯鶯自詡東籬村一枝花,前凸.后翹,乃是時下最受歡迎的豐腴美人,哪個男人見了,不多看她幾眼,她還從沒見到這樣冷淡的郎君,仿佛老僧入定,對女色全然不放在眼里,頓時心里的好勝欲被激發了出來,“不過,我這心里好奇,百爪撓心一般,有一件事兒想問問郎君吶~不知郎君可愿為奴家解惑?” 豈料話還沒說完,便被人連忙地扒拉到了一邊。胥宰皺著眉,一臉便秘的表情。郭鶯鶯撅起了嘴,冷哼,“小軍爺有話不妨直說?!?/br> 胥宰小聲對她道: “我們家將軍,非常討厭女人?!?/br> 胥宰偷偷將郭鶯鶯扯得更遠了點,指了指心口,“他呀,這里被傷過。傷得透透的,陰影重著呢?!?/br> 郭鶯鶯捂住了唇,這是隨隨便便就聽到一個驚天八卦么,眼里燃起興奮的火苗。背后忽然響起一道陰森森,冷到結冰的聲音: “胥宰?!?/br> 殺人一般的目光盯了他片刻,嚇得胥宰差點直接跪下求饒。 從那薄唇中,才吐出淡淡兩個字: “走了?!?/br> 利落拿過擱在桌上的劍,領著手下吃飽喝足的黑衣兵士便走了出去,隨著一行人陸續離開,方才還擁擠的客堂頓時空蕩蕩一片。 門大開著,外邊的天全黑了,夜幕低垂,沒有星星月亮。 今夜的風果然異常猛烈,店門口,搖晃的燈籠鋪下一片紅光,照射在黑色的披風之上,暗金色花紋流竄,如夜空中劃過的流星,被風吹得烈烈作響。 那郎君的腳步停滯了一下,像是在等什么人。其余的人便也沉默地立定,似圍繞,又似清晰地劃開了一個分界。 他生得很高,也很清瘦,讓人覺得,宛如傲然挺立的一棵孤松,恍惚間,便落了滿身皚皚的雪。 一會兒,那道高挺頎長的身影一動,消失于夜色之中。馬兒打響鼻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愈來愈遠。 “都走了么?” 云意姿躡手躡腳來到郭鶯鶯身邊,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方才她一直躲在簾子后面,把他們的交談盡收眼底,她也沒想著跑,畢竟店在,郭鶯鶯也在這里,就怕中途出了什么差錯,累得郭鶯鶯小命不保,她可是熟知肖玨的秉性,一言不合能刨你家祖墳那種。幸好小病秧子沒有認出她來。 郭鶯鶯拈了?;ㄉ?,放嘴里嚼得嘎嘣響,哼哼兩聲: “這些個當兵的,都是些大老粗,毛手毛腳,嘴巴倒是嚴得很,什么也不肯透露?!?/br> 說著說著,沉醉一般吸了口氣,“不過,你見沒見著,他們那個頭兒,生得哪里像個帶兵打仗的將軍,那股鮮嫩勁兒??烧媸强∵^頭了,你見過居然有人能生成那副模樣么,老娘活了二十多年,是真沒見過,差點把眼睛看直了去,噯,丟人!老天爺是偏心到底了。 可惜不像個好相與的,否則少說,也得留人住個店再走啊?!?/br> 云意姿習慣了她滿嘴跑火車:“上次遇到那個貨郎,你也是這么說的?!?/br> 郭鶯鶯搖頭,“這個可不一樣,太不一樣了?!?/br> 她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揪住了云意姿的腮幫,“說,跟他是不是認識,” “哪能呢?”云意姿去扯她的手,訕笑,“這些人不就是偶然路過罷了,行軍的兒郎們,平日里接觸都難,又怎么會認識?!?/br> “我不信,” 郭鶯鶯捏了捏她,又說,“老娘是誰,哪能看不出點貓膩。最不濟,你肯定見過他,” 實則,是因方才,云意姿從那桌子底下起身時,險些要撞到額頭,照那架勢非得磕出條血印子,那郎君卻突然用手擋了一下,完全就是下意識的舉動,因為他的表情也是沒反應過來的。只是為什么他倆要裝作互不認識。 肯定不簡單。 郭鶯鶯嘖嘖稱奇,就是覺得,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