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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如此,她身形瘦弱,又有殘疾,怎么可能是雁歸的對手,一個來回,便被雁歸牢牢地扣住了肩膀。 嬤嬤沖桂姬禮貌地福了福身,便在她身上仔細地搜尋起來。 摸到袖子處,竟是有微微的鼓起。這時候珠兒瘋了一般掙脫雁歸的束縛,狠狠推開那嬤嬤,將桂姬護在身后,神色倔強。 周曇君喝道:“拉開!” 珠兒被雁歸惡狠狠地扯到一邊,嬤嬤趁機翻出桂姬的袖子,果然發現了一個香囊,竟是被她縫在袖袋之中! 在撕扯之中,香囊破碎開了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粉末,有一些墜灑在地,云意姿用手指在地面上沾了一點,細看之下,臉色一變。 這東西—— 并非番木烏! 她看向桂姬,可她卻失魂落魄地望著香囊,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之中。 周曇君一步步地走到桂姬面前,居高臨下地說:“毒藥就在此處,證據確鑿,桂姬你作何解釋?” 珠兒咬牙,聲嘶力竭地吼道:“你胡說,這分明是——!” “住口!”一直沉默的桂姬卻在此時動怒,厲聲呵斥。 這一聲給人的反差不可謂不大,誰能想到一直安靜文弱的女子有這么猙獰的一面。 “主子,為何不讓我說?”珠兒渾身顫抖,望著桂姬落下淚來,嘴唇翕動。 桂姬盯著她,沉默不語。 云意姿看著她們,不知為何便想到了前世的自己,與赭蘇。 明明并無半分相似。 周曇君意興闌珊,無心再看這場鬧劇,“有什么話,到了王上跟前再說吧!” 云意姿被雁歸扶起,拍了拍裙角的灰塵,她捻著指尖的粉塵,在心中猶豫要不要說出真相。 不說,毒害王族乃是死罪,桂姬活不成了。說,嫌疑必然重新回到她與公主的身上,如何也洗脫不去。 那季瀚清與她有過節,又出了聶青雪的事,早就在一旁虎視眈眈,恐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她一路神色凝重,隨公主回到樓內。 周曇君一字一句地闡明首尾,王上不可置信地起身,擰眉看著跪在他面前的兩人。 珠兒跪在桂姬身邊,嘴角一抿,貌似要起身,卻被桂姬死死地拽住。 桂姬搖了搖頭,目光嚴厲。珠兒卻是掙了開來,隱含決絕。 珠兒叩首道:“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的主意,與主子沒有半點關系?!?/br> 王上手指微動,淡淡地問: “你為何要這么做?” 28. 明月珰(6) 第三更。 “奴婢心有不甘!”珠兒猛地抬頭, “王上您忘了,您是世子的時候,主子便伴您左右了。這王后之位,本該是主子的, 為何讓一個周國來的公主捷足先登?奴婢心疼主子伺候王上多年, 終究只是一個小小的嬪位, 這才想出了這個主意……都是奴婢心有怨恨, 這才、這才……” “這才想出如此毒計, 要栽贓陷害于本宮了?!敝軙揖滥勘鶝?。 確實, 桂姬與肖玨甚少交集, 無冤無仇, 如若中毒身亡, 很難懷疑到桂姬的身上來。 栽贓陷害, 倒也說的通。 然而,還有更深一層。 若云意姿記得不錯, 桂姬此人,乃是虞侯的庶妹, 虞夫人兄長的次女, 與王上自幼一起長大,有青梅竹馬之誼,受寵多年。 虞侯如今勢力龐大,她這樣的寵妃身份,便是站在風口浪尖,此事一出,必將令虞氏一族與王族產生激烈的沖突,然而王上初初登基,如若不能很好調和, 朝局定然震蕩。 桂姬會這么愚蠢么? 周曇君也想到這一點,卻不肯輕易放過整治舊人的大好機會,“你說是你的主意,那為何香囊會在她的袖中?你們主仆多年,她當真一無所知?” 珠兒不作辯解,只是叫道:“王上明察,此事與主子無關,都是奴婢一人的主意!” 王上看著桂姬的表情漸漸復雜了起來。 心中舉棋難定,到底相處多年,又顧及虞氏一族,遂幫桂姬說話: “孤相信桂姬,她本性善良,絕不會作出如此惡毒之事?!?/br> “是,不關主子的事,是奴婢,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張!”珠兒牙齒打顫,神色有些不對,只會重復這一句話。 周曇君不服,還要再說,珠兒卻猛地起身,踉踉蹌蹌地沖了過來,周曇君大驚: “你要做什么?” 云意姿目光凝在她的腳上,一瞬間恍然大悟。 下一刻,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衛士沒來得及阻止,珠兒便一頭撞到了白玉階前,砰的一聲,鮮血四濺。 身體軟軟滑下,紅白流淌了一地,桂姬看到這一幕,終于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手攥得死緊,整個人搖搖欲墜,臉色愈發蒼白了起來,再度睜眼時,里面一陣死寂,如同墜入了永夜。 待她站起身來,面上又恢復了平靜,輕柔說道,“王上,妾身體不適,能否先行回去休息?!?/br> 好似貼身婢女的死,沒有在她心中留下半點波瀾。 “愛妃受驚了,”王上慢慢地坐了下來,臉色如常,揮了揮手,“去吧?!?/br> 都如此了,還無法撼動她的根基。 周曇君看著那道飄然遠去的白色背影,心中妒火中燒。 云意姿走到周曇君身邊,悄聲道,“公主,奴婢心中實在憂慮。不知能否向公主討個恩典,去探望一番公子玨?!?/br> 周曇君看她一眼,微微點頭: “行。去看看他情況如何,也好徹底撇清嫌疑,切記速去速回?!?/br> *** 室內藥香彌漫,空無一人,胥宰見到她也沒作阻攔,只臉色有些詭異。 云意姿并不在意,慢慢走到帳前。 她從輕薄的紗帳往下看,少年的臉色慘白如紙,濃密纖長的睫毛蓋在眼下,鼻梁起伏,唇線美好。 云意姿坐到榻邊,長袖垂下,盯著少年這張秀美絕倫的臉。 “別裝了?!彼淅涞卣f。 肖玨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