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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云意姿溫柔一笑: “那就睡吧,明日還有活呢?!?/br> *** 一踏進芳菲苑的佳人閣,就有一股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雁歸正在剝葡萄,粗大的手指應付不來這種細活,眉毛皺得能夾死蒼蠅。 云意姿飛快地掃了一眼內室。 周曇君懶懶地倚在貴妃榻上,一邊搖扇子一邊讀詩,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br> 她穿著一襲百花曳地紅裙,長長的紅紗垂到地面,雙腿微微曲著,勾勒腰臀凹凸有致,云意姿看了一眼便低下視線。 周曇君不知為何“噗嗤”一笑,把那詩稿卷了卷,隨意一擱:“云氏意姿?” “是?!痹埔庾俗呓鼛撞?,垂下首來,行了個下對上的標準大禮,“拜見公主?!?/br> 周曇君瞧著她的發頂,半晌才慢悠悠地開口,“意姿,姿又同恣,恣意,則解為猶任意,姓云……意為像云一般無拘無束?倒是個好名字?!?/br> 云意姿在心底笑了一聲,只道: “謝公主謬贊?!?/br> “怎么是謬贊呢?” 周曇君瞇起眼睛,興致盎然地問。 “公主說是好名字,可我不這么認為。人活在世上就會有所束縛,禮教、人倫等等……又如何做到恣意妄為、無拘無束呢?可見這三個字,只是一種癡妄罷了?!?/br> “癡妄……”周曇喃喃念著,突然笑了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將自己的名字,解為‘癡妄’?!?/br> 周曇君看起來心情很好,夕陽的光彩打在面上,照得瓏鼻朱唇,精致艷麗。她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這才對一直跪著的女子道,“抬起頭來?!?/br> 云意姿正想著如何同周曇君提起鹿靈臺之事,忽聽得這么一聲,便依令把臉抬了起來。 沉思的神色尚未褪去,甫一與她眼神接觸,云意姿心里便咯噔一下。 只見周曇君一張俏臉忽明忽暗,凝視著她不說話。 云意姿心道不好,她清楚自個兒的樣貌容易引起同性的敵意,之前刻意伏低做小,又兼天黑才未引起周曇君的注意,現下一時不察…… 云意姿張了張口,正欲說點什么,誰知周曇君忽然將頭扭了過去。 周曇君正欲吩咐雁歸拿她的妝奩過來,卻瞥見水晶盤里的果rou,剔透是剔透,就是形狀歪瓜裂棗,不由得笑罵,“行了行了,快停下罷,” 嗔了雁歸一眼,“倒是本宮折磨你了?!?/br> 年輕的婢女臉上一紅,卻是松了口氣,雙手在盤子旁的手帕上擦了擦,依令走到梳妝臺前,將一個妝奩捧了過來。 周曇君伸出染著寇丹的手指,從妝奩里挑挑揀揀,取出一根金海棠珠花釵,“你今日衣裙的顏色倒是鮮艷,我看這釵很是襯你?!?/br> 云意姿今日穿的,是一身杏黃色對襟衫裙,正后悔應該打扮得樸素一些,誰知就聽見了這么一句話,頓感驚訝地抬起了頭。 周曇君接下來的動作,更是出乎她的意料,將海棠釵對著她的鬢邊比劃了一下,而后斜斜地插了進去,又左看看右瞧瞧,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br> 對一旁杵著的雁歸笑道: “云氏好俊的樣貌,比起我這海棠花來,竟都要艷壓三分呢!” 對于自家公主的話,雁歸向來深信不疑,立刻贊同地點了點頭。哪怕她根本毫無審美意識。 云意姿心里再次“咯噔”一下,面露惶恐道: “公主天人之姿,奴婢怎可比擬?!?/br> “你這小蹄子不老實?!敝軙揖c了下她的額頭,“本宮什么時候拿自己作比了!” 卻是一臉受用。 大度地揮了揮手,“起來吧,一直跪著做甚?!?/br> 云意姿起身,摸摸頭上的釵,卻是小心將之取出,雙手捧了過來,恭敬道: “受不起公主如此重禮?!?/br> “哎,”周曇君眼尾輕勾,“這樣的東西本宮多的是,箱子放都放不下,你就不要推辭了。何況你可是立了大功呢,如何受不起?這釵子,就當是本宮的一點心意?!?/br> 大功?云意姿不解地眨了眨眼。 周曇君但笑不語,看向雁歸,雁歸了然,對著云意姿一板一眼地解釋道,“昨夜斗花大會,公主因那‘風靈水玉’拔得頭籌,很得虞夫人的青睞,之后特地帶著眾人去太液池賞了睡蓮,虞夫人贊不絕口?!?/br> 一想到昨夜的場景,燕國和楚國的那兩個小賤.人臉都綠了卻不得不全程賠著笑臉,周曇君就渾身舒暢得不行。 “可惜王上沒來,是一樁憾事?!彼龘u了搖頭,對云意姿道,“不過呢,本宮一向一言九鼎,今日傳你來也是為的這個。說罷,想要什么賞賜?!?/br> 云意姿沉思了一會兒,“回公主,我并無功勞,不敢居功?!?/br> 見周曇君挑眉,她柔柔一笑,只吐出四個字: “功過相抵?!?/br> 周曇君頓了頓,“難得你還記得你那位姐妹?!?/br> “行吧,本宮便依了你?!?/br> 說完,周曇君還是有點不甘心,“不過,你真的不想向本宮要求什么?” 云意姿搖了搖頭,將釵子妥帖地收進了袖口。 周曇君撇唇,又躺回貴妃椅中。 “對了,昨夜那個公子玨,有沒有難為于你?”不等云意姿回答,周曇君將眉頭一籠,話語間有淡淡的敵意, “那是個表里不一之人。之前肖瓊燕嫁給我兄長,他曾客居周宮,小小年紀便是一副虛偽作派,心眼多得不行?!?/br> 她看著云意姿,認真地強調,“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給騙了?!?/br> 云意姿啼笑皆非,點了點頭: “是,公主?!?/br> “算了不說他,”周曇君擺擺手,“我聽說,你除了會制養花的藥物,還會做胭脂?” 云意姿面露赧然:“公主是從何處聽說?我確實會一點,不過技藝不精?!?/br> “那好,本宮正是閑得慌,”周曇君又拿起了扇子,耳邊的發絲被扇得輕揚,“本宮這兒正巧有許多新鮮花卉,你就試著做做看好了?!?/br> “至于工具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