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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用只有他們兩能聽見的聲音:“你還是不肯交出鑰匙嗎?”“嘿……嘿嘿嘿,”卡洛斯輕蔑地抬眼,“抱歉,我不懂你在說什么?!?/br>“你當然懂,守門人,”猶尼耶的手輕輕用力,“我可以幫你逃走,你不必在這里給這群被浪潮沖昏頭的蠢貨表演以身殉責?!?/br>卡洛斯斜眼看臺下,目光停留在奮力向前的以諾身上。以諾是卡洛斯最不看好的固執家伙,以諾身上聚集了卡洛斯最討厭的幾個特點,但這種時候,卻只有以諾還在妄圖救他。“對了,還有你一直努力想推廣的理念,”猶尼耶親密地靠近卡洛斯,吸引回后者的注意力,“我可以幫你達成,讓這個世界再無信仰分別,不同群落間不會再有隔閡,你所期望的理解與共存,我能幫你親手實現?!?/br>卡洛斯低聲悶笑,輕蔑道:“你無需對我說出這些言辭,我是一位殉道者,而非追夢人?!?/br>“我寧愿火焰炙烤我,寧愿偏見加諸我身,我不會希望去改變任何人甚至世界,我只想做所有火焰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只照亮一個人的路就足夠了?!?/br>卡洛斯觀察著猶尼耶的表情,露出滑稽的笑臉。猶尼耶的眼底是壓抑的怒火,松開了手:“無論你怎樣守衛,最終我想要的一切都還是會落入我手?!?/br>“那就試試看吧?!笨逅归]上眼睛,以沉默武裝自己的傲然。猶尼耶接過了身旁精靈遞來的火焰,莊重地垂落自己的手,讓火焰靠近卡洛斯腳下。以諾環顧四周,想找出有誰能阻止,但眼到之處都是白色。純粹的白色,無暇的白色。只有臺上的卡洛斯還有自己,是白色浪潮中的不和諧。在絕對的光明之中,黑暗被劃歸入可以恣意欺凌的一方。住手!以諾的腦海中在叫囂,雜亂的回憶在腦海中竄動。“猶尼耶!”這聲撕裂的呼喊被火焰燃起的聲音蓋過,以諾都沒想到為什么火焰點燃時會發出這么大的聲音。那束火焰和人類世界的火焰是截然不同的,它是一團爆發的白光,點燃與熄滅只在瞬息中,而剎那的火光足夠短暫地鋪蓋整個世界,將一切別的色彩吞沒其中。以諾看不見任何東西,陡然墜入白色又轉瞬脫離,耳邊嗡鳴陣陣,隨即化作一道尖銳平直的音調。等眼睛適應周圍,他看見的是揮手的人群,他們大概是在歡呼,但以諾聽不見任何聲音。卡洛斯已經不在了,被白色吞沒,再無蹤跡。千年以來,一代一代的族群永遠在鏟除異己方面追逐登峰造極的境界。這個異包括種族,包括信仰,包括思想。火刑前,那些受過幫助的異族永遠都是少數人,他們不敢站出來為卡洛斯鳴冤,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抓走。這一刻,以諾忽然意識到卡洛斯所做的事是真正為那些背離世俗的人提供一個庇護。成全他們不需要考慮世俗的眼光,達成自己的自由選擇,畢竟面對歸一的信仰,任何稍加出格的行徑都會被打上背叛的烙印繼而接受審判,這樣的氛圍足以令人窒息。婚禮儀式本身并沒有意義,但它的進行就已經是一種無聲的反抗。在這里,極端的共同信仰變成了一個真空罩,卡洛斯像是用針輕輕戳開了一個洞,給那些還需要呼吸,還渴望改變的人微弱的空氣,以得以喘息。他給了那些在黑暗中徘徊的人一個認可——他們最稀缺,同時是最需要的東西,告訴他們追逐不同不是錯,改變信仰不是錯,愛上教條所說不該愛之人亦不是錯。同時,卡洛斯用生命為自己的所言標上了句點。以諾茫然地看向周圍,他看見有些人沒有歡呼,捂著嘴渾身顫抖,這些人或許是接受過卡洛斯幫助的人,但他們的力量還是太弱了,完全不足以反抗。而其他的人,則喜悅于“罪人”被消抹了。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以諾喘不過氣來,他又想起來了。以諾視線模糊,他看向自己的手,那上面憑空出現了鮮血,腳下的地面變成了黑色,流淌著濕漉漉的黑色污水。不,不對,以諾用力搖了搖頭,意識又恢復了正常,但方才的幻覺足夠讓他的臉上血色褪盡。臺上是準備離開的猶尼耶,臨走前,他回頭撇了一眼以諾,像是在挑釁。不準逃!以諾往前兩步,竟然覺得步伐虛浮,他的意識正在離開,眼前出現黑色的雨幕,嘩啦啦洗刷著一切。幻覺!都是幻覺!以諾拍打自己的臉,在人群中逆行而上。意識仍舊在不聽使喚地逃離,以諾覺得恐懼到了極點,身邊穿著白袍的人好像都已經變成了被腐蝕的人群,他們衣衫襤褸,滿身傷痕。胸口詭異的痛楚又開始宣告它的存在,以諾看見自己的手泛起薄薄一層光暈。不要!不要!清醒一點,以諾,清醒一點,都過去了,這不是那天晚上。但這一切都無濟于事,沒法改變以諾身體正在發生變化的事實。以諾的雙眼,又變成了燃燒的金紅色,正浮現掙扎的情緒。但他看不見自己的變化,只有心中切實的驚恐讓他還能擁有正常的判斷力。而在無數的白袍中,一個身影在堅定地靠近以諾。就在以諾力量爆發的前一刻,那個身影貼在了以諾的后背。“神父,清醒一點?!?/br>伴隨著這一聲,有什么冰涼的東西沒入了以諾的后心。以諾:“!”一切戛然而止,無論是力量還是思維。以諾沒法回頭看身后是誰,張了張嘴,一口血順著唇角落下,以諾低頭,看見前胸疼痛的位置正在綻放血花。“咳咳,咳咳咳……”腿控制不住慢慢跪倒,鮮血自后背的創口不斷涌出,以諾捂住自己的嘴,但無濟于事,鮮血從指縫溢出,眼中的光芒在不斷黯淡,努力想捉住幾分清明,但最終……一切落入灰暗。聚集的“人”群散開了,塞納和薩加總算能看見視野中的一切,他們趕緊上前去,盡管猜到那白光一閃后,卡洛斯肯定已經回天乏術,但他們還抱著些許對奇跡的渴望。不過在接近審判臺前,塞納最先看見的是趴在地上的人,確定是以諾后,塞納頭腦震了一下。“以諾!”塞納無心再考慮卡洛斯,徑直奔向趴倒的人,看見以諾后背處大片的血漬時,塞納不知該從何下手拉起以諾,只能顫抖著先探了探以諾的呼吸。人還活著。塞納這才擁起以諾,后者的手還捂在胸口,唇角是早已干涸的血跡,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痛苦而無奈。是誰刺傷了以諾?塞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