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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鮮紅的兩盞尾燈像極了一雙眼睛,冷酷、殘忍、更充滿戲謔。沈言不想去看,卻不得不看,仿佛有一只手拽著他的頭發迫使他抬頭。他聽見了笑聲,也聽見哭喊,還有棍棒落在身上或利刃刺破皮rou的悶聲,甚至,是久久不覺的槍響。車內空氣稀薄,令人呼吸艱難。沈言將車窗都打開,讓寒風呼嘯涌進、以此來維持清醒。他此刻仍還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更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最可能是什么。他做了最壞的選擇,在一切都正去往最好方向的時候。但他必須這樣做,他不得不這樣做。因為真的是四個人。因為他沒有記錯。因為已經死了三個。因為,還有一個活著。通緝令里的照片,收銀臺前的面目,腦海中的鬼影,都切實的重疊在一起。經年缺失的記憶爭相冒出頭來、一片片聚集拼湊,驚醒了那些早已陳舊無知覺的傷疤。很痛。痛得人無法忍耐,卻只能忍耐。手機瘋狂在響,鍥而不舍的機械鈴音、與先前車門上的拍打、以及后視鏡里苦追的身影一起,擰成鋒利的弓弦勒緊在心上。渾渾噩噩的又似摻進一句“沒什么比愛重要”,他想不起是誰說的了,只無意識發出一聲冷笑,他對此并無異議,只更加清楚,愛感化不了惡魔。惡魔。是他正追趕著的,亦是他提防著的。世界上并不存在屠龍的勇士。人力微薄至此,如何能斬下惡龍的頭顱?如他身處的的確是人間,就不該有惡魔逍遙盤桓。殺人的人,應該得到被殺的結局。這就是沈言真正的想法,也是他執著于想成為一個正常人的真正理由。因為他早已經,淪成了惡魔一黨。兩車間的距離在縮短,灰色皮卡察覺到尾隨追趕,立即加速變道。沈言緊咬不放,他已經確定好對策,不必去超車攔截、只要開足馬力撞上去——路面積雪妨礙了車輛穩定,超速狀況能夠彌補車型差異的劣勢,前方的隧道更能夠為結果提供保障。他沒有絲毫顧忌或猶疑,篤定要孤注一擲。兇險追逐很快吞入隧道口中,沈言全速沖了上去,猛烈的撞擊與車輛失控的尖嘯聲中,他好似聽到了許多紛亂無章又動人心魄的話語。——你不能這樣!——你想都別想!我他媽不答應!——你別裝不知道......我這么愛你,我愛你.....——我有句話一直想告訴你。謝謝你。——你給了我一切。——沈言。——沈言~——沈言......——沈言!他笑了。第42章顧鳴call回齊以閑去找沈言。所幸是齊以閑給餐館老板留電話時多說了幾句,上車沒一會兒就接到顧鳴的電話,不到10分鐘就趕來,把孤零零杵在風雪中的顧鳴拖上車。“往右…直走?!鳖欨Q渾身是雪,已經凍得有些說不出話。他抱著沈言的大衣縮在座位上指路,先前追車的時候衣服掉了,他撿回來之后就沒再穿上。“出什么事了?”電話里顧鳴沒說明白,齊以閑聽他急得要命也沒有細問。“不、不知道?!鳖欨Q哆哆嗦嗦的捧著手機給沈言打電話,在等接的間隙里迅速補充,“他在追一輛皮卡,灰色的,車牌我沒看清?!?/br>“什么意思?”“他讓我走?!鳖欨Q吸了吸鼻子,兩眼通紅,像在自言自語,“我走去哪兒?”“……”電話里傳來無人接聽的忙音,顧鳴掛斷再撥。“沒吵架,我們不吵架的。我、我是怕他出事,賢哥你不明白,沈言……他和別人不一樣?!鳖欨Q深吸進一口氣,猛的對電話里吼起來,“你他媽接電話??!于是掛斷再撥。“……”這樣的解釋的確很難聽明白,齊以閑只能說句無意義的安慰?!皼]事的,鳴仔你別急?!?/br>顧鳴緩了緩,問道,“前面有分岔路嗎?”齊以閑看了眼導航,“直路,過完一個隧道才有?!?/br>“有幾個方向?”“3個?!?/br>“那,要開多久?”"差不多15分鐘?!?/br>顧鳴沉默下來,他只看到沈言追著車子往現在這個方向去了。如果在這期間他能打通沈言的電話、沈言也肯說明他的情況,那就萬事大吉。否則,等過了隧道他就連找的方向都沒了。沈言是開著車,在追一輛車,如果他像之前那樣失去控制……顧鳴不敢想下去,只能咬緊牙關繼續撥打電話。他是不肯接?還是不能接?顧鳴祈求是前者。他想起那時在醫院同Paul作的承諾:就算他去地獄我也跟著。是的,那是他的承諾。可現在,他把他丟了,他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他想跟著,可他往哪兒跟呢?顧鳴捂住眼睛顫聲嘆出一口氣,他告誡自己不能哭,不能在這個時候哭。要哭也得當著沈言的面哭,他得讓他知道,他這樣把他拋下究竟有多傷他的心。——執拗的手機鈴聲把沈言拖回現實。他睜開眼睛,從碎裂的車前窗看出去,發現灰色皮卡停在不遠處、橫斜在另一車道,貨箱被墻面壓削飛了大半。沈言暗暗可惜不是車頭撞到墻上,準備下車去查看對面駕駛室的狀況,但他只稍微挪動了下身子,就被胸腔傳來的劇烈疼痛釘回原位。他猜想大概是肋骨斷了,或者傷到了內臟。于是他盡力輕緩的調整呼吸,預備咬牙撐過去。因為他必須知道結果,死了最好,不死,就再想辦法。這是條單行道,目前還沒有別的車過來。也許是雪下得太大,也許是有其他路況,雖然不符合常理但對他來講絕對是件好事。手機在先前撞車的時候掉到腳邊,昏暗車內那一點閃爍的白光就格外顯得明亮。沈言偏了偏頭,看見屏幕上顧鳴的來電、顧鳴的照片、和顧鳴的名字。他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可謂開懷的笑容,他沒想到還能看他一眼,盡管只是來電顯示的圖像。那是他們在柏林時拍的照片,已經過了很久了,但一直沒換過。那兩天顧鳴特別開心,每個笑容都輕快得像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的云彩。沈言盯著屏幕,忽然就很想再聽一聽他的聲音,可他彎不下腰,夠不到那部近在咫尺的手機。算了,算了。現在沒有貪心的資格,如果聽見他的聲音,他就舍不得了。沈言拉開車門,強忍著痛,跌跌撞撞往前走去。沒想到那輛灰色皮卡的車門也打開了,惡魔從駕駛位上滾下來。他艱難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