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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即將說出不該說的東西,立刻住口。 陽炎咄咄逼人地向前邁了一步:“我可以不管你從前做過什么,但你現在呢,把她的靈魂重新放進這個腦袋里嗎?” 伊卡尼安無所謂道:“是啊,這又沒什么,我活著的時候還從小被關到大呢?!?/br> “這是在殺了團長!” “是讓她復活?!?/br> 陽炎尖尖的牙齒將下唇咬出了血,想去觸碰他抱著的頭顱,又退縮回來:“你要復活她,也應該找個alpha身體,至少是活的!” 現在只剩一個腦袋的紀天音不會抻出手擁抱他,不會說話,甚至不會呼吸……那樣還能算是團長嗎? “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沒時間去給她克.隆一具新身體了,況且哪怕靈魂轉移到沒有異能的新身體上,她一樣會覺醒能力跟我作對?!币量岚膊患偎妓鞯鼐芙^,垂眸看著箱子,隔著玻璃拍了拍alpha的頭頂,“大將,自從把你復活后就一件好事都沒有?!?/br> 謀殺吉頓,侵占9區,離間克諾修斯與阿薩……他想做的事一件都沒有完成,其中或多或少都與紀天音有關聯。 青年將面具罩在臉上,眼底閃過果決陰沉的光:“算了,等我結束現在的紛爭,再放你出來?!?/br> “不行,你不能這樣做!”陽炎快走幾步攔在他面前,“小伊,反正你已經當過皇帝了,不如……” 伊卡尼安向左繞去,陽炎也往相同的方向阻攔,耐心耗盡后歇斯底里地咆哮:“你有什么資格阻礙我!別忘了誰曾經救過你一命,要是沒有我給你輸血,你早就死了知道嗎!” “那你就把血拿回去??!”陽炎不甘示弱地蹬著他,聲帶扯得幾乎斷裂,驀地伸手瞄準他手里的金屬箱! 銀灰箱子的溫度驟然升高,記憶棉緩沖墊騰地一聲冒出黑煙烈烈燃燒,鮮紅的火焰扭曲跳躍,女alpha的頭顱在火場里靜靜閉目,凜然高傲的五官仿若沉睡,對外界紛爭一無所知。 陽炎持續升高溫度,金屬箱體發紅發熱,很快熔化成一灘鐵水! ——紀天音從前的最后一部分,終于在這個世界消失了。 guntang的鐵水從伊卡尼安指縫間滑落。 他不會被高溫所傷,也無力阻止這一切,側頭看了下空蕩蕩的左手,聲音有種詭異的冷靜:“燒毀也不要緊,只要剩下的這撮灰還是她身上的東西,我就有辦法讓她再死一次!” “我說了,除非你找來活的alpha身體,否則不要拿著這個東西出現在團長面前!”陽炎挑釁地盯著他,搶先伸手捧住一撮黑色余燼。 “轟!” 比炮彈更明亮的爆炸聲響徹蒼穹! 烈焰騰空而起,在整個拂光湖的上空開出艷麗血腥的罪孽之花。 …… 紀天音循聲望去,遠方的赤火映得深栗色瞳孔一片通紅,心臟似乎被神秘的節奏引出共鳴,在胸腔里一陣接一陣不安地翻動。 “我過去看看?!彼齻阮^對日影說了句話,向紅蓮凋謝的地方跑去。 拂光湖一角已成斷垣殘壁,簇新的宮墻燒得焦黑如炭,卻有新鮮的血代替天然礦石涂料,將墻面涂成艷麗的紅。 “陽炎?!” 她揮開撲面而來的混濁熱氣,終于分辨出躺在廢墟間的小小少年。 瘦巴巴的身體布滿傷痕,新的舊的,在皮膚上交錯重疊,養了多少年也沒有長高長大一點。 可那么薄的身體里,居然能流出那么多血,或者說,為什么溢出的血都已經翻涌成河,他還是硬撐著一口氣咽不下呢? “陽炎……” 跟在身后的日影看見奄奄一息的弟弟,撲通一聲跪倒,眼底迅速漫起紅潮。 紀天音魂不附體地走過去,顫抖的雙手從血泊里撈出少年,隨即命令指揮中樞:“……克諾修斯,立刻調支醫療隊過來……我他媽管你有沒有人手了,醫生呢?。?!” 天空立刻打起旱雷,銀紫色的電流明晃晃從云層邊竄過。 “團長……” 陽炎的眼睫輕輕抖了一下,被她中氣十足的吼聲喚回神志:“團長,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那時候說的意思……是原諒我了嗎?” 紀天音不敢給出肯定的答案,生怕他聽見就會咽下那口強撐的氣,卻篤定地保證:“你再堅持一會兒,醫生馬上就來!……無論你跟著伊卡尼安做了什么,償還之后我都不會把你趕走的!” 該懲罰他的是法庭和魔方監獄,她從小養大的孩子應該活潑堅韌,生機勃勃,永遠不會有虛弱倒下的時候! 陽炎張開干枯的唇笑了笑,右手掌心死死攥著一捧古怪的灰燼:“……小伊留下了你的一部分.身體,想要殺掉你,不過,以后不會了……團長,我是不是已經長成可以保護你的大人了?” 紀天音發緊的喉嚨努力數次,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我說是!” “但你變成小孩子了啊……”陽炎無力地嘆息,面色蒼白如紙。 “不要說話浪費體力,給我安靜點?!奔o天音單手在口袋里摸索可以包扎的東西,終于找到一罐止血噴霧。 想為要他治療,可全身的血液幾乎流盡,傷口處已經沒有新血滲出來了。 陽炎居然恢復了一點精神,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喃喃:“團長,我想過了,要是最先在戰場上撿到我們的人是別人也可以的,只要我沒有異能就好了……這樣的話,就不會被強行留在軍隊里,也不用經歷一場又一場戰爭,而是在普通人的環境里長大,我想去念書,到那時候,也會遇見你吧?” 他的人生從八歲起,就是在不斷的、不斷的失去。 從來沒有無憂無慮的正常童年,所以寧可死守過去,也不愿向未來邁出半步,但要是能過上截然不同的人生,是不是也會幸福? 少年的生命仿佛燭火最后一絲光芒,在風中搖搖欲滅,卻萬分期待地問她:“到那時候,我可以娶你做新娘嗎?” 紀天音溫柔地點頭:“那你要快點長大?!?/br> “好,團長以后就是我的妻子了?!?/br> 陽炎滿足地揚起唇角,才漸漸察覺到生命流逝到盡頭的恐慌:“團長,我的眼前很黑,是不是要去地獄了?我好害怕,我不要去那里……” 紀天音抬起霧蒙蒙的眼睛,看著藏在云層里的烈日搖頭:“不,只是太陽落山了?!?/br> “那也不行,團長,我不喜歡天黑,天黑以后太冷了……和以前一樣……我要留在你身邊。對了,要是月亮出來就不冷了,我想看月亮……” 紀天音死死將他按在懷里,不讓他看到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一定會出來的,如果沒有,我就帶你去宇宙里找它?!?/br> “嗯,說好了?!标栄茁冻龊⒆託獾奈⑿?,左手艱難地抬起來,想要碰一碰她的手心。 他們約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是誰曾經教會無法無天的小兇獸,伸出利爪不是為了傷人,而是擊掌立下誓約? 紀天音急忙伸出自己的手,陽炎的指尖卻擦著她的掌心重重墜落,濺起一片浮塵。 無法觸及。 無法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