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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客人。蕭景瀾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貓著腰躡手躡腳地避開會客堂和書房,想要從紫藤花下穿過去,直接去賬房找管家。忽然,褚縣令的客房里想起一聲巨響,像是摔碎了什么東西。褚夫人哭著勸:"老爺,您別動氣……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蕭景瀾怔了一下。褚夫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怪我……怪我非要讓叡兒進京,讓他跟著什么相府的公子去軍中。是我錯了,才讓我兒被jian人殘害,才讓褚家絕了后……"褚英叡的聲音低低地響著:"父親……兒子實無法說出口,才……才隱瞞到現在……"褚縣令氣的喉嚨都在發抖:"我以為……我還以為逍遙谷中是被世人謠傳的鬼蜮,沒想到……沒想到他們竟真的是一群惡鬼!竟對我兒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蕭景瀾小心翼翼地探頭去看,卻不小心踢到了花架下的水壺。"當啷"一聲響,屋里的褚英叡大喝:"誰!"蕭景瀾慌忙順著花架跑了。褚英叡追出來看了一眼,握緊了手中的刀,沒有再追。褚夫人哭得眼眶都腫了,她喉嚨輕輕顫著,說:"叡兒身體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咱們……咱們要想個別的辦法,讓景瀾盡快懷上褚家的孩子。"褚英叡緊緊握著拳:"娘,兒子不成了……鬼醫他……"褚夫人慢慢擦去淚水,輕聲說:"總還有別的法子……"褚縣令痛不欲生:"還有什么法子?"褚夫人溫溫柔柔地說:"夫君,長房這一家,你弟弟去的早了,可小六子是咱家最近的孩子。那孩子……從小崇拜叡兒,這事,可以請他幫忙。"褚英叡不高興:"娘,景瀾是我妻子……"褚夫人瞪他一眼:"難道你要全縣城都最知道,縣令家的公子,被弄成一個承人了嗎?"褚英叡狠狠地咬著牙,無話可說。他已經回不去西北,也無法再去京中。如今,也只有明宏縣認他這個縣令公子。若是被人知道……若是……褚夫人嘆了口氣,淚眼漣漣:"兒啊,你喜歡的人又不是蕭景瀾,只是……只是兄長故去了,你才娶了胞弟。蕭景瀾既然覺得虧欠于你,就該替你守住名聲。你若張不開口,娘去和他說……娘……"褚英叡打斷了母親的話:"我自己說。"褚夫人輕聲說:"記得給他買些他喜歡的物件,哄一哄,再說。"褚英叡的拳頭松開握緊又松開,說:"蕭景瀾不知道我已經恢復了記憶,你們不要在他面前提起皓塵,我……不想和他聊這這事兒。"春暖花開的時候,連天牢中都是槐花的甜香味兒。聽說天牢后面隔著一條街就是當年的相國府,先帝年少時,常常與相府的少爺一起邀京中權貴子弟才子少年們,在花下吟詩作對,談論往事今朝。幾次先帝登基之后利國利民的大計策,便出在當年少年們的笑談與爭辯中。戚無行仰起頭,看著高處狹小的那扇窗戶,白云悠悠行碧落,不見舊月當年人。那時候,他是相國府的家奴,少爺們談事的時候,也喜歡叫他過來一起喝酒。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他覺得很好。花很好,酒很好,那個聰明伶俐像是個小神童似的孩子,在席間玩鬧的樣子,也很好。獄卒敲敲粗大的鐵欄桿:"戚無行,出來做工了。"這苦工也沒什么苦的。只是秦太后覺得京中養著一大批洗衣做飯的宮女太監實在浪費小國庫的銀子,就打起了囚犯的主意。平時宮中下人們的普通衣物用具,盡數送到牢房里漿洗,連桌子缺了腿,椅子掉了漆,面盆磕傷了底,都要讓犯人們來修。戚無行倒不覺得這算什么羞辱。他是奴籍出身,什么羞辱沒有受過,不過洗洗衣服,做做雜活罷了。做雜活的地方在個寬敞的大天井里,風大的時候,隔著高墻偶爾能飄進來一兩朵槐花,小小的,白白的,軟嫩嫩的小骨朵,讓他覺得歡喜又難過。這天,秦湛文來到了天牢里巡視,徑直蹲在了戚無行面前。戚無行抬起頭,不卑不亢平靜地說:"秦太后。"秦湛文說:"我找到蕭景瀾了。"戚無行捏的手中的木頭咯吱作響。秦湛文說:"你說他跳下城墻后,失蹤了,可我的人,卻在歷州見到了他的人。"戚無行緩緩吐出一口氣:"秦太后,權勢富貴,您掌控的夠多了,何必和一個傻子計較后半生的日子。"秦湛文輕輕搖頭:"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好笑,戚將軍恨蕭家入骨,到頭來,竟為了蕭家那個傻子少爺,向我低頭。"戚無行平靜地說:"兵權將令,叱咤風云的日子,我過夠了,秦太后什么時候想動手,我隨時奉陪。"秦湛文歪著頭,說:"我不殺你,戚無行,我秦湛文自認是個小人,所以從不辱殺英雄。我放你走,你想去哪里?"蕭景瀾正在拼湊那方被他摔碎的硯臺,褚英叡走進來,他便有些驚慌無錯地松了手。褚英叡沉默了一會兒,蹲下身幫蕭景瀾撿起硯臺,說:"硯臺碎了,就找管家要一方新的罷。"蕭景瀾小聲說:"嗯。"褚英叡說:"景瀾,有件事,你要幫我。"蕭景瀾點點頭。褚英叡說:"當年我被戚無行重傷,又輾轉流落至逍遙谷,因此……因此身體大損,已經無法再讓你受孕。"蕭景瀾捏著袖口,茫然無措地看著褚英叡,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他是個長在豪門深院里的癡傻少爺,哪怕家道中落,自己顛沛流離受盡苦楚,也依舊……依舊猜不到人心之惡,能毒至何等境地。戚無行是他見過最壞的人,那個壞人,總是欺負他,已經很壞很壞了。褚英叡捏著蕭景瀾的手,低聲說:"景瀾,為褚家生一個孩子,或許不是我的,但你要給褚家生一個孩子。"蕭景瀾的耳邊回蕩著可怖的嗡鳴,他覺得自己太笨了,笨到幾乎無法聽清褚英叡在說什么。當年那一劍,戚無行握著他的手捅進了褚英叡的身體,為了救他,一個征戰沙場前途無量的少年將軍人生盡毀。他太愧疚,太愧疚了……戚無行鎮守西北無法償命,兄長好不容易重獲自由不該再被牽扯。那便由他來還不,拿這命,拿這身,全部償還給被他虧欠過的人。可他想不到的……他這么笨,怎么能想到,他需要償還的,是多么可怕的一生。褚英叡攥得用力了一點:"蕭景瀾!"蕭景瀾緩緩抬起頭,喉嚨嘶啞著吐出虛弱地聲音:"不……英叡……不要……不要……"褚英叡眼睛發紅:"蕭景瀾,你和我都沒得選,這是你欠下的!"若是被人知道……若是被世人知道他被人強行逆改了身子,變成了承人,他和褚家,誰都受不了這種奇恥大辱。他愛慕了蕭皓塵多少年呢?記不清了,從蕭皓塵未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