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
有聯系方式,都無法與陳悅然取得聯系,時間已經到了深夜,陳巍臉上開始浮現出明顯的倦態,于是陳榮秋讓他先回較近的父母家,自己聯系上陳悅然之后再離開。陳巍一走,陳悅然就接通了電話,陳榮秋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暗自松了一口氣,同他確定好航班時間才切斷通訊。這個時候陳榮秋本來也該離開,但他去病房看了看,出來之后卻也沒有想回去的心思??倸w沒有什么必須要回去的理由,第二天也已經請過了假,他干脆在休息區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半瞇著眼睛,將大腦放空。他自從六月回京住在老爺子這里之后,生活就像是回歸了小時候的步調,那時老爺子縱著他瘋玩,時時刻刻教導他為人處世的道理,如今陳榮秋細心陪伴著爺爺,也耐心地聽口齒不甚清晰的老人展望他以后的路。就在這幾天,老爺子在陳榮秋推著他去院子里散步時還對他提到工作問題:“你哥哥的位置是時候動一動了,小秋這幾年好好干,生活上暫且委屈一下,你還年輕,幾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br>也提到他的感情問題。“結不結婚不是什么大事?!崩蠣斪勇卣f,“不用擔心這個,但也不能讓人抓住把柄?!?/br>陳榮秋推著他,始終沉默著,聽老爺子對他的教誨:“就像是前段時間,姓許的那個小子惹出來的事,雖然事情不大,但是你要引以為戒,不能大意?!?/br>“人不能沒有感情,但關鍵時刻一定不能感情用事?!崩蠣斪酉袷且阉凶约耗芟氲降臇|西全部說給小孫子聽,“爺爺沒有多少時間了,我說的話不能保證你以后一定順利,但絕對出不了大錯,爺爺小時候怎么教你的,空了自己好好想想,就知道了?!?/br>他一直尋不得空,如今空了下來,卻什么也記不清了。老爺子教過他很多道理,大到安身立命為人處世,小到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這些東西糅合在一起,有些化作他的一部分,有的卻與他自身完全對立。但無論是什么,現在再讓他回憶,也不過只能捕捉到一些淺淡的留影,唯有一句話,如同被老爺子一遍又一遍的聲音銘刻在他腦海中,烙印在心上,成為陳榮秋無法獨自抹去的印記。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往往帶著淡淡的笑意,語重心長:“家人是你永遠的后盾,反之亦然?!?/br>陳悅然的航班下午六點落地,他出來得早,在通道口一眼就看見了一身正裝的陳巍。他快步走過去,聲調不高不低地叫了聲:“爸?!?/br>陳巍點點頭,打量他一眼,說:“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收拾一下?”“我這趕著回來,哪有心思收拾啊?!标悙側蝗嗔巳嘧约旱念^發,問他曾爺爺的情況。“燒還沒退,人也沒醒?!标愇≌f,“燒退了就能清醒?!?/br>陳悅然說:“沒準我一去曾爺爺就醒了?!?/br>陳巍看他一眼,說:“你如果能把老爺子叫醒,要什么都好商量?!?/br>父子兩人上了車,陳悅然說:“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曾爺爺醒了就好?!?/br>陳巍沒說話,陳悅然問:“小叔呢?有沒有好好休息?”“在醫院待了一晚上,”陳巍說,“你跟你小叔親,撒個嬌,怎樣都行,讓他今晚回去睡覺?!?/br>陳悅然沒說話,陳巍轉頭看過去,發現他臉上有些遲疑。“怎么?”陳巍問。“我回來之前遇見一位Y大的教授,”“華人,說小叔曾經是他的學生?!标悙側幌肓讼?,還是說了,“是他送我去的機場,離開的時候還提到了一首曲子,說如果小叔不想睡覺,就試著讓他聽一聽?!?/br>陳巍一怔,問:“晏教授?”“爸你知道?”這下輪到陳悅然一愣,他把晏西槐給他的名片遞給陳巍,說,“是這位?!?/br>陳巍接過名片,眼神剎那間變得有些復雜,卻因為隱在陰影中,并未被陳悅然察覺。陳巍說:“你在哪里遇見他的?簡單講一下事情經過?!?/br>陳悅然不明所以,還是如實說了一遍,又總結道:“我覺得這位教授有些奇怪?!?/br>陳巍看他,他就說:“不是說不像好人的那種奇怪,而是……我也說不清,情緒……或者態度有些奇怪……”陳巍“嗯”了一聲,把名片遞還給陳悅然:“這個人沒有問題?!?/br>“不過,”他說,“暫時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小叔,曲子也不要提?!?/br>陳悅然問:“為什么?”陳巍說:“事情總有個先來后到,按我說的做?!?/br>雖然這么對兒子說,但陳巍在下車之前還是問了問晏西槐提到的那首曲子。陳悅然眨了眨眼睛,說:“我分享給你?!?/br>他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以為這首曲子助眠,就在飛機上試著聽了一會兒,沒想到用處不大,也不知道對陳榮秋會有什么特殊效果。陳巍低頭看了眼兒子分享過來的曲名,說:“暫且不管這件事,先上去吧?!?/br>陳悅然點點頭,走了兩步,回頭問:“你呢?”陳巍撩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我等你mama?!?/br>陳悅然沒忍住,露出了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點了點頭就匆匆上樓。陳榮秋不出陳悅然預料,正在老爺子的病房外間,陪著陳母說話。他一個人走進去,當先就叫人,兩人看過來,都露出笑容,陳榮秋起身過來帶他進去看老爺子,隨口問:“悅然累了么?!?/br>陳悅然搖搖頭,說:“在飛機上睡了一覺,現在還精神,倒是聽說小叔沒好好休息,現在一看還真是,黑眼圈快趕上大熊貓了?!?/br>護理人員暫時退了出去,陳榮秋聽見這話哭笑不得,說:“是誰聳人聽聞。先看看你曾爺爺,招呼一聲,讓他知道你回來了?!?/br>陳悅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就坐到老爺子床邊,在他耳邊低聲說話,乖巧得很。陳榮秋在一旁看著,輕輕笑了笑,又去看躺在床上的爺爺。老爺子現在比起過年迅速消瘦的時候還要瘦很多,形銷骨立,眼窩深陷,顴骨突出,滿頭短短的白發,與陳榮秋少時記憶中那個精神矍鑠的老人已經全然不同。陳榮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老爺子還醒著的時候,他更多地注意老人的言談,卻忽視了老人的日益衰弱。只有當老人閉著眼睛躺在這里,他才能夠第一次在而立之年,直白而又清楚地感受到衰老和時光的殘酷。他從來沒有經歷過至為親近之人的離世,也一直下意識去避免這樣的想象。然而逃避并非全然回避,它更像是跳出一個相對純粹的情緒圈,用基于世俗的其他復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