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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煙氣,便只能看到他下巴胡茬亂糟糟的,不知多久沒有好好修理過了。他雖然看著邋遢,那身舊袍卻挺干凈,只是洗的次數太多,邊沿處的黑色都褪白了。這人來到水鎮數十日有余,行為舉止都格格不入的怪異。他身上分文都無,而且從沒有人看到過他吃飯,他卻從不餓一樣,每天準時出現在拱橋旁的涼亭里,一坐就能坐一天。哦,當然,也有例外。有一次,一個偷了別人銅板的小孩經過他那里,被他按住狠狠揍了一頓;還有一次,有人說,他看見這家伙殺了一伙被通緝的強盜。他那么說,自然沒有人信的。——這個黑衣怪人,連大字都不識一個,哪里知道什么被通緝的強盜?再說了,看他那般身形,根本不像赤手空拳,打死壯漢的人。這天,那人倒沒有出現在涼亭里。郊外的汜河,現下開滿菡萏,一整片燒紅天際。斜風細雨這樣一吹,搖搖曳曳的,幾乎如晚霞流芳、夕陽燦金。而在清風撲面里,怪人的身影緩緩出現了。他四下翹首盼望著什么似的,遮在斗笠下的下巴露出一截,隱隱可以窺見幾分俊朗的輪廓,這倒令人大吃一驚了。河邊停著不少客舟,艄公盤腿坐在船頭,間斷地問著:“坐船……二十文……”那人看了看,走到一只小船處。船頭站著個溫潤端秀的年輕人,頭發僅一條帶子松松綁著,穿著錦繡衣衫,手里還搖著一把折扇,扇面畫著叢灼灼怒發的桃花樹。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在下賀士誠,請問…”不等他開口,那公子搶先道:“你可是要坐船?”“正是?!彼卣f著,目光沉到水底。錦衣公子沖著他微微一笑,折扇一收:“對不住,這艘船是我的了,去別處吧?!?/br>“……”黑衣人沉默半晌,繼續說:“公子可是姓葉?”葉公子懶洋洋回道:“是啊,你怎么知道?!?/br>那人勉強一笑,蒼白道:“你的扇子上,后面寫了個葉字…”他眼睛之中的目光倒很明銳,直直穿透了斗笠,看著那位公子。葉公子笑瞇瞇地彎起眼睛:“在下雙字綠枝?!?/br>他的手抖了抖,欲言又止地站定身子,腦海里一陣眩暈。卻聽葉公子不咸不淡說道:“不過,綠枝二字,是碧綠的綠,枝葉的枝?!?/br>那人“哦”了一聲。這時,吆喝聲傳了過來:“葉少爺,走嗎?”葉公子如夢初醒地一拱手,道:“萍水相逢,不能盡興。賀兄如果要乘舟,不如去旁邊那里吧?!?/br>說罷,轉身鉆進了烏蓬。小舟走了沒有多久,那撐著竿子的老仆用力一撥,卻突然看到自家公子從烏蓬里走了出來,目光望向岸邊挺立的人影,竟然紅了眼眶。老仆瞧著他的樣子,啊喲一聲,暗道這少爺怕是因為這幾日連綿的陰天,又犯了寒病,疼得連眼淚都掉了。他劃槳的速度便略微慢了點,鞠著身子道:“律之少爺……你很疼么?”錦衣公子點點頭,披了一件蓑衣,蓋住了滿河的風風雨雨,遙遙回頭,輕輕嘆息了一聲。這時對面傳來一陣驚呼:“有人跳水啦!”他心中一驚,臉色微微發白,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大片大片的藕花在水面上搖擺不定,重重花影被撥開,那人正努力向這里張望,露出一張俊美的臉龐。那人分明不會水!“少爺!少爺!不可??!”葉公子卻早已下河救人去了,哪里還顧得著自己有寒???道是無晴卻有晴,亂紅飛處是春歸。第47章特別篇之一:風雪舊夢葉瑜鉆進草垛里,混入了武林盟營地之內,葉少思氣極,無奈央不過他苦苦懇求,只得瞞著父親,將她偷偷藏在自己的營帳附近。她怎么也沒料到,那日竟會聽到父親的死訊——據說是飛星教所為。明知這是不可為的冒險之計,葉瑜卻滿心堅定,她生性聰慧,看了那日室內并無過多的打斗痕跡,心下生疑決心查明父親死去的真相,當即甩袖,提劍去往日月山。她平日里偷雞摸狗的事情干過不少,女扮男裝更是得心應手。此時雙方對峙,混亂無比,也叫她循著空子鉆了進去。她喬裝成一個小弟子的模樣,居然像模像樣地混了數十日,探查了飛星教許多不為中原所知的秘密,更打聽到了,飛星教似在武林盟安排了內jian。那個內jian,會不會也與父親之死有關?她滿心疑問,還未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日,驚聞武林盟已經開始進攻日月山,心頭大亂,不免露出馬腳,叫人識破了身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鬧日月山主峰,更刺傷了當時因練功不慎而身無抵抗之力的教主。接下來的事就遠遠出她所料——哥哥葉少思竟來尋她,而她則被堵在絕路之上,進退不得。風滌塵說要與她做戲,饒了她的小命,她驚懼不已,潔白的臉上滿是害怕。誰知風滌塵將她拉了回來,可還未明白發生了什么,他們所處的地方竟然瞬間坍塌,兩人一起摔下高高的翹崖。葉瑜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身處半空,卻被一條胳膊緊緊擁住,風滌塵以身體護著他,減緩了下落之勢,僥幸的事懸崖兩邊生得樹木甚多,勾住了不少重感。風滌塵對此地顯然很熟悉,足尖點了點,兩人滾往另一個方向,才重重摔下。可頭頂上的雪卻還在不斷落下來,像是雪崩了。葉瑜眼前發黑,再醒來時已是數日后。風滌塵早將她拎到了厚厚的冰墻處,讓她躺著,一言不發地盯著廣闊空間內幾十丈高、光滑不可攀越的厚實冰墻。他看到對方醒來,用生硬的漢話道:“你叫什么名字?小丫頭?”“……”葉瑜沉默地別過頭,玉雪可愛的臉卻擺出一副冷冰冰的臭臉,戒備地說:“憑什么告訴你?”風滌塵那雙異域眸子一轉,繼續道:“谷內落雪凝冰,結成墻了,沒法出去。你有沒有吃的?”葉瑜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行囊,暗叫“糟糕”。她本準備了干糧,但半空中或許是被樹枝剮蹭,行囊上一條好大的裂口,干糧灑了許多,不足半數。風滌塵看她舉動,心下發怔,暗道:“到時若是再尋不到干糧,就將這野丫頭宰了,喝光她的血充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