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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只是說。“很快就會被忘記的,所有事情都是這樣?!饼R弈柯看簡灼臉色不好,“你別又去想那件事了?!?/br>“我不會忘?!焙喿崎_口的時候喉嚨有點啞了,不知道是借著這個回答再說誰:“我如果也忘了,這世上就沒人記得他的好了?!?/br>簡灼還是沒能聽齊弈柯的話別再想,他一個人去到OSOM工作室,給主人走了就徹底沒人管的來福換了貓糧。在以往的日子里來福不太親他,全OSOM就只認陳麟迪一個人,可今夜來福卻擠在了他的褲管邊,蜷縮著圈成一團。來福是一只灰色的英短,雖然不很懶,但已經是一只年紀不小的貓了。來福比他來得早,好幾年前就占領了工作室后面的休息室了,中途OSOM工作室搬過幾次,它也見證了全程;還見證一群懷抱理想主義的男孩漸漸長成各自有各自煩惱的普通人,見證新的又來,再見證舊的又走。然后簡灼去了西邊寺下的公墓,沒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突然很想去看看。不知道是不是離了學校這種象牙塔,簡灼的十八歲以后突然涌來了太多太多的事。大概在剛念初中的時候,他父母離了婚。他母親溫妍過了一年改嫁,繼父也并不是個壞人,對他和簡沫其實很好,甚至在短暫的相處里做到比親生父親更好,但簡灼仍然從沒將他當作過父親,到現在也總是喊“叔叔”。雖然在那以前簡風和簡灼的見面不比電話多,但總歸都是很好的印象,所以這讓他根本不能理解溫妍嘴里的“人渣”。在簡灼很小的時候,他總是拿著簡風不多的幾張照片給全班看,得到“你和你爸爸一樣帥”的評價是那時候他最開心的事情。照片上的簡風剛剛從警校里出來,朝鏡頭笑得燦爛。那真的是一個很酷的職業,簡灼從小都這么覺得,甚至到現在他也會想,在平行世界里的簡灼應該也會選擇去做一名邊防緝毒警。于是在與父親溫情不多的情形下,崇拜已然成了占據最重的情感。真正在父母離婚后,他甚至連電話都再沒有收到過,記憶里那人的聲音竟然都已經變得模糊。但在他十八歲成人禮的那一天,他看見了簡風。簡風一點也不像他印象里那樣挺拔,瘦的離譜,身上的西裝都顯得空蕩蕩的,如果不是班主任朝他解釋,他可能根本都認不出來。那時候簡灼莫名覺得難堪,覺得他的父親一點也不像別人父親一樣“體面”。直到走出學校很遠,他才轉頭和簡風說話,簡風只是跟在他后面走,似乎什么都明白似的一言不發。那個下午他們聊了很多,但都是簡風問他很多事情,對于他問出的問題都避重就輕。在聽說簡灼說他想做音樂的時候,簡風眼睛亮了一下,說真好,我孩子還有音樂細胞。要走的路就要一直往前走,永遠不要遲疑回頭。全程簡風沒有說任何有關于道歉的話,他知道簡灼真正缺的并不是這一句道歉。他缺席了太多年,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彌補的。簡灼最后只記得簡風送了他一只對于當時的他很貴的表,還有一句“要是有一天能聽見你給我寫一首歌就好了”。那時候簡灼其實很想和他擁抱一下,可他們分開太久了,最終他還是什么都沒來得及做。簡風是警察,是他的榜樣,無論他是否留在簡灼身邊,簡灼都始終覺得簡風總是他前進的力量之一。后來溫妍聽說了簡灼見到了簡風的事情,表現出了濃烈的厭惡,罵罵咧咧說應該告訴簡灼真相了。簡風是云南邊防緝毒警,在簡沫還沒有出生時就已經調過去了。那時***毒品正處于泛濫時期,于是簡風一直都留在邊境執行任務,很少回家。溫妍說簡風不顧家也掙不來榮光,甚至在后面抵不過誘惑染上了毒癮。她說著說著開始有些崩潰,問簡灼,說著搞笑嗎,你爸爸坐過牢,明明是緝毒警,竟然也還能步那些毒販的后塵。那時候簡灼只覺得有什么東西徹徹底底崩塌了,原來他一直以來所信仰的東西都是他主觀臆想的,那些力量也不是真的,他爸爸就是徹頭徹尾的“人渣”。那個十八歲的夏天簡灼過得很糟,暴雨連綿又悶熱難耐,成都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囚籠,囚住了他以為的那個未來。這是一個永遠無法戰勝的夏天,橫刺了他整一個少年時代。去年冬天,有人突然通過電話找到他,說是他爸爸的同事,想見他一面。那人自稱李叔,說是從訓練時就和簡風認識了。然后李叔遞給了簡灼一個紙箱,說這就是簡哥留下來的東西了。簡灼在那時候才真真切切地離簡風這個人更近了一步。在問題愈發嚴重的情況下,上級也給了出壓力,讓緝毒隊不得不放棄以往在外圍收網的方法,派簡風等幾名緝毒警成為臥底混進毒窩。李叔說,“在那個時候你沒有辦法猶豫的,所有毒販都長期站在刀尖上,敏感的難以想象,只要你微微一遲疑,就會有人過來質疑你是不是警察。所有臥底為了不露底,總是一邊被迫一次次地陪著罪犯吸食毒品,一邊小心翼翼地套取線索。我們犧牲了太多同志,簡風賭不起?!?/br>李叔無奈到很悲哀,“在擊破一個窩點后,簡風就被送去戒毒所,但***這種東西不是靠毅力就能戒掉的,緝毒警在這種事情上也不會有任何的法外豁免權,他做錯事情就是沒有任何的辦法?!?/br>“簡風一直以來過得很痛苦,成為邊防緝毒警是他人生里最光榮的事情,但在成為臥底以后,他被迫往另一個極端的暗處跌去了,那和他的初衷一點也不符合。后來他再不想聽見有人叫他警察,他說他不配?!崩钍暹f給了簡灼一個紙箱,“前天簡風走了,可那對他來說,說不定才是一種徹底解脫。我看見你是他手機里唯一存的號碼,這是他留下來的東西,你收好吧?!?/br>簡灼腦子一陣轟鳴,打開紙箱的手都不爭氣地抖得不像樣。簡風一直以來做臥底,各個時期的警隊制服他幾乎沒有任何機會穿,都是嶄新的,妥妥帖帖地疊在紙箱里,上面再壓著一塊三等功獎章,和一張全家福。那就是簡風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存在在這世界上擁有過的最珍貴東西的全部了。簡灼覺得茫然,簡風究竟得到了什么呢?一塊三等功獎章,三年的有期徒刑,和一生的與毒品周旋。周恕琛原來問過他,為什么要把父親送的他最珍貴的表賣掉。并不是簡沫想的那樣,換錢去吃喝玩樂。那時是他自己沒出息,剛剛離了家,也沒拿得出手的作品,日子挺不好過,差點連自己也養不活。他沒辦法,說他封建迷信也好,他只是想讓簡風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