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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的寄無憂,就這樣看著眼前的少年轉過頭,視線所及之處,先是他微楞的眸子,再之后,才輕輕地落在了他受傷的右臂上。僅僅一眼,似驚鴻一瞥,讓他心上掀起了一波波狂喜的浪潮。“晚輩雖愚鈍,卻也明白,誰是真正誠心相護?!?/br>楚九淵一字一頓,說得再明白不過。“他?誠心相護?”項逐天彎眉瞪眼,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也不顧寄無憂還在場,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九淵,我知道你一心求道,涉世尚淺,但你也知道寄峰主這……人雖不壞,可這修為高低,風評好壞,總不會錯吧?你又何必舍近求遠……”楚九淵再一皺眉,不愿多言。寄無憂立刻攔在了他身前——再不替阿月擋下這樁事,他就算白活第二次了!寄無憂佯作無奈的樣子,反過來勸道:“項峰主,我徒弟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你又何必強求呢?這師徒之事全憑緣分,如今我和阿月緣分一場,你這強插一腳,實在不好看吧?”項逐天的笑徹底僵在了臉上,映著天上一層銀光,活像一樽上了染料的木雕。沉默良久,他忽然松開眉梢,恨鐵不成鋼似地搖搖頭,“這樣的天賦,實在是可惜了?!?/br>堂堂洛神仙君,就這么被一個金丹弟子拒絕了兩次,說來實在不好聽。這回他倒是走的很干脆極了,踏劍而去,殘香消散,一點兒不多留戀。結束了?緊繃的身子總算放松下來,冰涼的晚風也趁機鉆入傷口的rou縫之中,疼得寄無憂打了個哆嗦。楚九淵盯著他,輕輕嘆了聲氣,“走吧?!?/br>寄無憂一愣:“走去哪兒?”“回家?!背艤Y說完,又補充道:“你受傷了,進屋里好些?!?/br>“小傷,那個不重要?!奔臒o憂一點不像個病人,樂呵呵地湊了過來,“阿月,你剛剛是不是說……要做我的徒弟來著?”“我不……”寄無憂自然聽也不聽,一高興,竟是攬上了少年的肩:“阿月,你放心,一會兒我們結了親傳印后,項逐天就真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br>修仙之人雖無收徒限制,但待遇最好的親傳弟子卻只能收一位——師父若是修為增長,或得到什么仙寶法器,做親傳弟子的也都能通過親傳印記來分一杯羹,可謂好處多多,不要白不要。相比起普通弟子整日在山里練門派統一心法的悲慘樣子,強大修士的親傳之位,一直是眾人所覬覦的對象。咳咳……雖然他絕對算不上什么強大修士,但阿月應該不會拒絕……吧。而楚九淵很快將他的手拍落,寄無憂一愣,這才想起他竟是犯了大忌。阿月他向來不親近人,更別說攬肩膀這種親昵的肢體接觸了。“嗯?!?/br>“好了好了,下回不這樣……”寄無憂的聲音戛然而止,又問:“你,阿月,你方才說什么?”楚九淵并沒有意識到寄無憂的情緒,側頭問:“不是說要結印嗎”“……對!結印?!?/br>寄無憂心情大好,進到屋里,經過門廊時被木刺刮著傷口都沒想喊疼,生怕壞了這位準徒弟的心情。他走進不久前才藏身過的這間屋中,木窗已經被鬼人鼠所破壞,將室內的風景暴露在外。雖然無人經過,但想了想,寄無憂還是用靈符重新化出了一扇嶄新的木窗。“寄……”楚九淵頓了頓,猶豫了半晌后,改口道,“師父,結印該如何做?”楚九淵還不習慣的這個稱呼,寄無憂卻早已聽過千萬遍。同一人說,同兩個字,卻讓他從前世聽到今生,百聽不厭。寄無憂想了想,說:“我聽人講,是靈血相融,元嬰相會,我雖未及元嬰境界,取靈脈中的血也是一樣?!?/br>不等楚九淵開口,寄無憂就咬破了食指指尖,將其上的紅色血滴印在了少年冰冷的額間,而后,楚九淵也學著他的樣子,在寄無憂額上重復著做了一遍。赤紅色的血液一碰上化嬰之地,便像落入水中的墨滴一樣染開,許久過后,才終于被額后的靈脈所吸收。楚九淵睜開眼,眨了眨明亮的眸子,“結束了?”“沒什么感覺?”寄無憂邊說,邊從衣柜里順手拿了張毯子墊在地上,舒舒服服地枕著他躺在了地上,“以后可能會有些用,你元神里的印記會告訴你我得了什么寶貝,什么心法,有用的很?!?/br>楚九淵試著用元神觸碰了幾次火熱的印記,一睜眼就看到寄無憂姿勢隨意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立刻皺起眉,“你做什么?”“睡覺啊?!奔臒o憂完全想不出這有什么好問的,但轉念一想,阿月心思細,心眼好,肯定是不忍心讓他受涼,“你睡床上就行,我胳膊上都還是血,睡床上豈不是會弄臟?”楚九淵:“……”寄無憂閉上眼,耳邊卻突然聽見腳步聲響起。阿月下床了?再不睡會兒,天都要亮了,現在還下床做什么?寄無憂忽然被一股力道攬住腰身,還不等他反應,那人就不由分說地將他攔腰抱起,再輕輕放在了床上。他背靠墻角,揉著有些被掐紅了的腰部,驚訝地看著面前一臉平淡的始作俑者,“……你干什么呢?”“師父受傷了,別睡地上?!?/br>聽完,寄無憂心中一時很是感動——這徒弟剛收來就這么關心自己,還肯讓床給他睡,實在是他做師父的?!?/br>?!帧??楚九淵默默坐回床上,衣衫褪下,被單一掀,大大方方地睡了進去。寄無憂心中萬馬奔騰——你倒是下去睡??!他坐起身,端詳著身下這張地方不大的單人床,和不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而跟他保持著完美間隔的楚九淵。如果讓徒弟睡地上,自己睡床,這師父做的肯定也是不稱職的,再說了!他前世陪了阿月那么久,也不是沒有同床共枕過,想那么多干嘛?況且當下情況特殊……嗯!做了一個半輩子直男的寄無憂向自己解釋說:師徒之間,分的那么開干嘛?同床共枕為小事,傷了情分可不好。不知覺中,絲毫未有顧慮的楚九淵已是沉沉睡去,可門外卻傳來一陣突兀的腳步聲,提起了寄無憂的十二萬分警覺。他坐起身子,從褪下的衣衫中悄然摸出一張靈符,靜候敵人現身。誰料來者竟是張熟悉面孔——王小二尋著楚九淵從前的住處來到此屋,一把推開門,“師兄,我的事都……”寄無憂趕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阿月還在睡覺呢!吵醒了他怎么辦?但這幅場景,落在王小二眼中,可就全然變了意思。他一推開門,就看窄小的床榻上,兩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