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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br> “我曉得?!备祷村P有意說江淮官話,退卻天津對蒲郁的影響,“你當我自說自話罷,我就想說給誰聽見?!?/br> 死了的人聽不見,只能向活著的人懺悔。 可誰又該懺悔? “淮錚?!比顺敝?,蒲郁握住了傅淮錚的手,“我沒有怪罪你,沒有怪罪任何人。我想,她也一樣?!?/br> 傅淮錚輕聲道:“你是一個很好的搭檔?!?/br> “有人會吃味的?!?/br> “不會的?!?/br> “要和我交換秘密么?” 傅淮錚生于北平,因父伯順了南京政府的風,門楣光耀,遷往天津。大約在蒲郁離開天津的時候,傅淮錚見到了陳蕓。 與蒲郁的猜測全然相反,陳蕓出身寒門,為了替吸鴉片、嗜賭的父親還債,四處找活計。經人推薦,最后到傅家做了女傭。 少年少女日漸生情,可沒多戀情便告破。陳蕓被趕出了傅宅,而傅淮錚被送去了杭州筧橋中央航校。 不曾想,陳蕓是有膽識的女孩,打聽到傅淮錚的消息,揣著幾塊銀元便毅然追去杭州。 不少女中學生向往飛行員,時常相約去偷看訓練。傅淮錚從未把視線落到女孩們身上,直到陳蕓出現。他拿家里寄的生活費供她念書,休假時也像其他女中學生與飛行員戀人一般見面。 一次訓練中,傅淮錚駕駛的戰機失控墜毀?;饎葜?,他險留一命,卻是不能再飛了。 時值情報探子為擴招而奔走,傅淮錚被相中進入南京武侯祠特訓班。他深知情報部門的危險,稱移情別戀,與陳蕓斬斷了聯系。 陳蕓不相信,托人打聽才曉得傅淮錚在訓練中受傷,離開了學校。到底去了哪里,她執意查到底。訓練班的教員察覺這一情況,經過多番試探,認為陳蕓頗有潛質,便破格招收了。 畢業后,他們雙雙進入別動組,傅淮錚回到天津,而陳蕓同前輩去了日本。兩年后,陳蕓化身日本京都出身的女郎,接近小田切。直到陳蕓犧牲,傅淮錚也未能與之相見。 傅淮錚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沒有任何細節,沒有什么情緒。他還道:“也許,再過幾年,她的樣子我也忘了?!?/br> “你想忘記嗎?”蒲郁問。 “不曉得?!?/br> “淮錚,我也不曉得。原以為我是一個冷血的、沒有感情的人?!?/br> “既是人,怎會沒有感情?!?/br> “不會哭的人,你聽說過嗎?我出生的時候,產婆還以為我是死嬰?!?/br> “你當真不會哭?” 蒲郁笑了一下,“后來會了,有人教會了我,什么是感情?!?/br> “是他么?” “很多人,我的兄長,我的阿令?!?/br> “他呢?” “他教會了我殺人?!?/br> 傅淮錚聞言一頓,卻聽蒲郁接著道,“曾經他也是要殺了我的,回想起那一刻,便沒什么不能忍受的了?!?/br> 蒲郁轉身看著傅淮錚,石燈微弱光線下,神色難辨,“‘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瘯r至今日才明白,這句話不是講感情的。說的是我們這樣的人,天注定?!?/br> 二十六號下午,蔣一行人飛抵南京明故宮機場,政要官員們擁簇而上。同時,張學良受到情報分子們的控制,同大老板等乘車前往公館。 傅淮錚帶著消息從機關辦回來,不得不說明小田切案。吳祖清此行雖有功,但最終結果還要等特別軍事法庭裁定。 蒲郁對此一字不提,道:“淮錚,同我去北大好嗎?看看故人?!?/br> 當時,施如令正在圖書館忙活??匆娨粚Υ虬缛霑r的先生太太,頗為訝異。 蒲郁出聲便說:“阿令,過去你不是好奇我的未婚夫嗎?這位就是?;村P,打招呼啊?!?/br> 傅淮錚頷首道:“施小姐,初次見面。我姓傅,字淮錚?!?/br> 傅淮錚在場,施如令承情相去附近的茶館一敘。蒲郁將與淮錚的事情顛三倒四說了些,施如令始終客客氣氣。 待傅淮錚借口出去吸煙,施如令才道:“小郁,有很多話我沒說過——” “阿令一貫傲氣,我曉得的?!?/br> 施如令搓了搓手指,終是難忍憂慮,“你到底在做什么啊?!?/br> “我也到了該嫁人的時候?!?/br> “你看看你,成什么樣子了!吳二哥不管你了嗎?” “你不是說,我和他沒可能的嗎?你說的對,是我不該存有的妄想?!?/br> “你就是來說這些的嗎?” 蒲郁緩了緩道:“都來北平了,當然要看看你?!?/br> “不是的,不是的……”施如令一下握住蒲郁的手,“你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呢?” “小郁,留在我這里,我們還像以前一樣?!?/br> 若是以往,施如令斷然不會這么說??砂雮€時辰說下來,施如令感覺到了蒲郁的異常。就好像,臨終相見一樣。 蒲郁平靜道:“你聽過一首詩嗎?你一定聽過?!熘?,地之角,知交半零落?!@是我最遺憾的事?!?/br> “小郁,過去我也有錯。日子還長,我們可以——” “你很怕我,不是嗎?你讓我敞開心扉,那么我承認人的確是我殺的?!?/br> 施如令緩緩地抬起指節,忽而卻再度覆住蒲郁的手,“都是為了我,你也不想的,對不對?” “不是的,阿令。那年在上海見到你,其實我心里還怨你。是我沒想明白,而今明白了。你待我那樣好,可我什么都瞞著你,是我把你推遠的?!逼延粽f罷收回了手。 道不同,天涯各零落。 良久,施如令試探道:“他們說華北要打仗了,是嗎?” 蒲郁不答,岔開話題道:“什剎海的冰場我還沒去過,等冰面深了,我們去滑冰怎么樣?” “真的?”施如令見還有一線轉機,忙道,“你說話要算話?!?/br> 蒲郁沒有食言,捱過元旦便買了三雙冰鞋,同去什剎?;?。 天色涳濛,周遭都是歡聲笑語。 蒲郁摔了跤,也不起身,就仰躺著。 她恨這天,恨這地。恨看不見的佛。 若佛不將二哥還回來,她便化身厲鬼,教整個人間陪葬。 第五十四章 事變落幕,軍事法庭對張進行判處。因“勇于悔改,自行詣京請罪”,對張予以特赦,交軍事委員會嚴加管束。張從此被軟禁了起來。 事變相關人員迭次被追責,西北剿總、軍委會,甚至復興社骨干都受到了處分。 至于吳祖清,在南京面見校長,與之長談。最后大老板得到指示,不能把人交給日方,怎么處分讓總局內部定奪。 交換代價是替換冀察會中的部門官員,讓日方更得勢。但冀察委本就在日本特務控制下,對日方來說很不值當。日方忌憚聯合抗日的決策,只得將此案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