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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丙果然接著戰國大名的話題說:“可惜,織田信長沒斗過陰險的明智光秀?!?/br> 明智光秀是織田信長麾下重臣,后來發動了本能寺之變,致織田信長死亡。再后來,在斗爭中敗北,從此銷聲匿跡。有說當時他就死了,也有說他隱姓埋名出家了,史學上仍存爭議。 吳祖清道:“日本素來有‘下克上’的傳統,是嗎?” “你這么說……也沒錯?!?/br> 吳祖清話鋒一轉,問:“你們的組織里有中國人,他是什么樣的人?” 經過談話鋪墊,阿丙的情緒閘閥松了些許,無意識激動道:“他和你們不一樣!他是帝國的子民,天皇的子民!” 吳祖清注意到一個細節,阿丙更慣于說“帝國”,聯系前言,大約他出身貧苦,經過軍?;蛴柧殸I等灌輸了軍-國主義思想。 “是嗎?”吳祖清若有所思道,起身把書遞給他,“給你當消遣?!?/br> 接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許久以前,吳家兩兄弟同尚且年幼的蓓蒂玩?!喪窌?。蓓蒂天真地問:“大哥喜歡哪個大名?” 大哥道:“當然是德川家康,開啟了一個和平時代?!?/br> 德川家康曾臣服于豐臣秀吉,于豐臣秀吉過世后,在關原合戰中取勝稱霸。后受封征夷大將軍,開創江戶幕府時代。 蓓蒂轉頭問:“那么二哥呢?” 吳祖清道:“明智光秀?!?/br> 蓓蒂詫異道:“明智光秀可是叛變的小人?!?/br> 大哥道:“阿如,史書是勝者書寫的。明智光秀聲名赫赫,可始終充滿謎團,他為什么發動本能寺之變,史學家至今還有爭論。你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厲害人物?!?/br> 吳祖清笑,“知我者莫若大哥也?!?/br> 找到這么個切入點,吳祖清便隔三差五去和阿丙閑聊,說不到十分鐘又走。最終,在吳祖清沒有去的時候,阿丙將所知統統交代。 他們是一個四人小組,以周遠達為核心,其余人輔助他行動。釋放糖果店可疑的消息,是周遠達上峰的命令。不久前,上面發現糖果店與日本左-翼牽連甚深,經探查也懷疑糖果店另有資助人,于是讓周遠達小組廣撒網,找出于此有關系的日本商人。 不是什么太公釣魚、隔山打牛,他們甚至查過吳祖清等人的身份,確認無疑后才展開了行動。哪想到吳祖清藏得深,還如此敏銳,憑一個信號抓到人。 末了還說,周遠達其實是那個中國人曾經的名字,不知道假周遠達的真實姓名。他呢,確實與阿丙有點兒聯系,叫小野三郎,很普通的農戶家三兒子的名字。 刑訊科人員來匯報,問:“小野一心求死,怎么處置?” 吳祖清反問:“他們之前干的事,之后的計劃,培養了多少中國人,你都知道了?” 刑訊科人員道:“可小野就是個無甚價值的鐵釘,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吳祖清漠然道,“接著審,肚子里裝了多少讓他吐多少?!?/br> 是夜,文苓開酒邀吳祖清同飲,祝他“首戰告捷”,“說說你用了什么法子?” “應酬上喝多了,恕我不陪你喝?!眳亲媲宓?,“也不算什么法子,只是人心最難測,也最軟弱。一個缺乏認同感的人,在密閉狹小、陰暗可怖的空間里得到認同感,會對那人迅速建立親近感。當然,推測而已?!?/br> “但應驗了?!蔽能吲e杯示意,飲盡杯中酒,“祖清同志之城府,令我望塵莫及?!?/br> 吳祖清偏以貶作褒,頷首道:“謬贊了?!?/br> 文苓笑出聲來,又為自己續滿一杯,“你當真不喝?” “你要是想買醉,去找真正‘首戰告捷’的人?!?/br> “小郁?”文苓眼眸一轉,“情報科的同志過世了,我告訴她嗎?” “你以為呢?” 文苓看著酒面的弧光,嘆息道:“該怎么評價,你對她是真的很好,也是真的夠狠?!?/br> “她是我無二的學生,但不是我一人的學生?!眳亲媲遛D了轉婚戒,“評價留待后世人說罷。不過,興許你我不會載于史冊?!?/br> “借你吉言?!蔽能咴俅闻e杯。 以特別身份潛伏的日子并非總那么驚心,蒲郁閑時看見櫥窗前賣水果的攤販經過,便買了一袋時令的青棗。 對路記者受傷的事,她總有些愧疚。想著提青棗去探望他,趁阿令不在的時候。 攤販挑著扁擔過馬路,電車駛來,接著,吳家的車從轉角開過來,在她面前停下。 車窗搖下,文苓瞧著蒲郁手上的網兜,好奇道:“買這么多啊?!?/br> 蒲郁含蓄地笑了下,“送人的?!?/br> 文苓問:“晚上有事沒呀?陪我吃頓飯怎么樣?” 蒲郁微愣,“現在?” “需要我和你們經理說一聲嗎?” 說是吃飯,來的地方更像西式酒館,進門沿玻璃窗和木板墻設十來張四人座方桌,走到底有吧臺??臻g窄長狹小,燈光不甚明亮,客人卻蠻多,談笑聲中充滿市井煙火。 在角落一隅落座,不多時,餐食陸續傳上桌。幾道冷盤開胃,接著上燉菜與低溫慢煮的安格斯牛尾。經過長時間燉煮,牛rou細綿軟糯,搭配醬汁風味極佳。 文苓佐酒而食,“也只有在上海,才能吃到那么多地方的美食了?!?/br> 蒲郁小心翼翼地使刀叉,“小郁也只有太太身邊才能吃到的?!?/br> “哪里的話,你做了件衣裳,我應當獎賞你的?!?/br> 蒲郁道:“沒有的,出了點小狀況?!?/br> “嗯,對了?!蔽能咂届o道,“缺的扣子,徹底丟了?!?/br> “……不是說?!逼延糌W灶D住了,求證道,“是嗎?” “之所以告訴你,就是因為這種事稀疏平常?!?/br> 文苓拍了拍蒲郁的手,輕聲道,“我們能做的,就是收好自己這顆扣子?!?/br> 蒲郁彎了彎唇角,有些勉強。想來座椅上那袋青棗沒法送出去了,她沒立場也沒資格探望利用對象。 文苓取出一支煙銜在嘴里,擦亮火柴的時候瞥見對坐的人,問:“試過嗎?” 蒲郁問:“我可以拿一支嗎?” “當然?!蔽能弑瘸稣埖氖謩?。 蒲郁便從煙盒里抽出一支,有樣學樣地點燃。煙草是澀的,一口吞狠了咽喉有輕微灼燒感,但總算沒有笨拙地嗆出聲。 文苓吐出淺淺煙霧,“煙草公司的廣告,講吸煙有這樣那樣好處,都是唬人的。這東西的好處就是交際作用,問人借火,散人一支煙,來來往往?;蛘?,像我們這樣把等待當消遣?!?/br> “太太在等待什么?”蒲郁微愣,轉念想文苓當然不會閑來無事請吃飯。 聽見背后傳來侍應生招呼客人的聲音,文苓道:“來了,對嗎?” 蒲郁抬頭去看,一時有些驚訝。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