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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塊。他們牽著手,幾乎是指尖勾著指尖,往林中深處前行。 “我有一匹小馬,約莫十二歲的時候二哥送我的。其實是我向二哥討來的,他問我要怎么還債,我開空頭支票說等他結婚的時候送上一份不會讓他失望的賀禮。二哥笑話我,讓我喂養小馬、打掃馬廄便夠了?!逼延糁豢粗矍奥?,“我這么做了,可是后來……小馬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活不長了。他們要把小馬送走作處理,我心一橫,偷了槍……殺了小馬。我不會哭,你曉得的,好多人因而怕我了,覺得我也像母親生前那般生了心病?!?/br> “你沒有?!?/br> “我不曉得。沒過多久,父親為我準備了一門親事,聽聞能讓我二哥遷升。我以為我能出嫁的,真的?!?/br> “嗯?!蓖nD片刻,吳祖清道,“如今講自由戀愛,包辦婚姻不可取?!?/br> 天色漸亮,呈蒼藍色,眼前視野也開闊了。崖邊單聳立一顆枝繁葉茂的落葉喬木大樹,半截枝干歪曲,似最初從石縫里頑強鉆出的。 “二哥,我的話還作數的。以前,我說……” “我知?!?/br> 指尖沿著指尖緩緩抽離。 留余地,多一個字也不要講。 蒲郁走到崖邊,眺望薄霧中曖昧的海天線。見著比袖口還小的一點紅躍然而出,她心口似乎也跳了一下。 “是日出?!?/br> 話音落下,蒲郁手上多了把勃朗寧手-槍。 吳祖清道:“或者看完日出再開始?!?/br> “……沒關系?!?/br> “很好?!眳亲媲宥⒅延艨戳藭?,頗為嚴肅道,“從今日起,清除你的教條、論證、廢話。不要問為什么,你只需要遵守、執行。每次都是最后一次拿槍,拿穩你手里的槍,就算目標是一只野兔,你也務必看著它的眼睛開槍?!?/br> 光輝穿透霧氣,照耀在蒲郁汗溻的背脊上。 蒼翠綠意將響聲隱匿。 第三十一章 沒什么可玩的。后生們逛遍九龍、港島,連澳門也去了,最后如此感嘆??善延艨此麄冞€是很有興致的樣子,隔三差五地登山,出海釣魚,也在吳宅后院打網球。 天氣好極了,他們想游泳,又不愿去沙灘,便攛掇蓓蒂一齊把后院半廢棄的泳池打掃干凈,蓄滿清水。慣愛擺弄機器的學生端著笨重的相機與腳架拍下嬉鬧瞬間——他稱之為藝術實驗,任憑池子里的人們怎么呼喊,也堅決不入水。 蒲郁坐在陽傘底下的躺椅上,笑問:“你怕水???” 相機的蔡司鏡頭轉過來對著她,學生道:“你怕不怕光?” 這洋玩意剛傳入東方時還教大多數人害怕,就算現在,仍有人因等待曝光時間呈現出奇怪神態而拒絕拍攝。 “我想我們差不多的?!?/br> 蒲郁下意識反手擋住臉,指尾上露出一雙含笑的眸眼。學生從取景框里看,一時看癡了。他抬起頭,沒有重重的鏡頭看得更真切,轉而懊惱起怎么好些時日過去才發現這群女孩子里還有這么一位妙人兒。 蒲郁這會兒還不明白異性的目光里的意味,不解地問:“怎么了,機器壞了?” 后邊有水潑上來,喊他的名字。他匆忙道:“我該下水的?!贝颐⑾鄼C放到地上,抹抹鬢角,轉身撲入水中。 水溢出池子,相機背帶隨著水波飄到池里,眼看著相機要沾水了,蒲郁上前一步將其撈了起來。直起身子時撞見水中的施如令的目光,平靜的,復雜的。 蒲郁有說話的沖動,可施如令一下沉入了水中。蒲郁捋出相機背帶上的水,方才意識到施如令不是在看自己。 蒲郁半轉過身,見吳祖清從灌木叢背后走了過來。她很緊張,第一反應是往后挪步,盡管實際上沒有這么做。她擔心阿令察覺出什么了,眉間微蹙。 在吳祖清看來,蒲郁防備的姿態原因似乎在他。距一步之遙,他停了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蒲郁不語,反問:“二哥今日這么早回來?” “我先問的?!?/br> “沒有的事?!?/br> “明日你們要走了?!?/br> “歡?”蒲郁微訝,“二哥不回去嗎?” “還有公事?!?/br> “哦……” 吳祖清指了指蒲郁手上的機器,“誰給你的?” 蒲郁道:“不是給我的?!?/br> 還好近處無人,否則這番對話怎么也耐人尋味。不過當事人皆無察覺,或者說當作無察覺。 像是緩解水面過于晃眼的波光帶來的躁動感,蒲郁問:“二哥有事要說?” “有東西要給你?!眳亲媲宓?。 蒲郁一頓,“現在?” “晚上?!?/br> 夜里,或許離開代表假期的結束、前輩將出洋留學,女孩們尤其多愁善感地談論起前途。同前輩們一樣,吳蓓蒂與施如令的志愿在藝術方向。唯有蒲郁沒參與話題,他們也不會強讓她參與,大約都默認了她的未來已是既定——裁縫的一生就是她的一生。 “前輩他們要去賓大,蓓蒂還在猶豫學校。吳二哥讓她好好考慮,到時找人給她寫推薦信?!笔┤缌罨氐椒块g,難得主動開口道,“我是沒有選擇的?!?/br> 蒲郁道:“阿令,你曉得我會全力支持你。張記的客人——孫太太你曉得吧?我可以托她的門路,只要你過了審核,有機會拿政府的補助金留學?!?/br> “你怎么不說拜托吳二哥?” “……倒也可以麻煩他?!?/br> 施如令淡然地笑了一下,“我再遲鈍也瞧出來了,早上天光未亮你便出去了,出去做什么呢?還要偷偷摸摸地回來,假裝睡著?!?/br> 蒲郁不語,施如令便接著道:“以前不懂事,曉得差距,但不明白那差距有多遠,如今看見了,我們與蓓蒂是不同的。你甘愿也好,一時迷了心竅也罷,那不是你該走的路?!?/br> 蒲郁佯裝懵然,“什么路?” “吳二哥有女朋友的?!笔┤缌畈辉赴言捳f得這么直白,此刻不得不說了,“即便沒有,你也不可能得到名分。小郁,你比我清楚,不是嗎?” 蒲郁當然清楚,聽到最親近的人把這話講出來,心下不太好受。她看著裙擺在地上投下的陰影,輕聲道:“我要說是甘愿的呢,你們不是宣揚自由戀愛嗎?” 施如令重復道:“你清楚的?!?/br> “你怎么肯定二哥是那樣的人?” “他對我們好,對你好是一回事,涉及到家族利益就是另一回事了。何況他是商人?!笔┤缌钣^察著蒲郁的神色,“你不會想成為我姆媽那樣的人?!?/br> 蒲郁忽地抬頭,“你以為我同二哥是交易?” 再講下去要起爭執了,蒲郁徑直離開房間,關門時道:“我出去走走,你收拾好行李先休息罷?!?/br> 時間還不算晚,命以洋名字的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