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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這個望國“男子”,正是當年的緹騎營女校尉,木西子。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桌上擺著清茶,二人相對而坐。木西子笑道:“沒想到吧?” 莫依然擺擺手,道:“沒想到,真沒想到。你可真是一個大驚喜啊?!?/br> 莫依然喝了口茶,說道:“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今日遇見你,這人生四美,我算是全了?!?/br> 木西子笑道:“其實你剛一進城我就想來找你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一直拖到今天,不來不行了?!?/br> 莫依然恍然大悟:“原來那天韓擭發現的‘故人’就是你啊?!?/br> 木西子一愣:“什么故人?” 莫依然蹙眉:“怎么,那天跟在我車架后的不是你?” 木西子說道:“我若是想見你,直接來就是了,何苦要跟在你車架之后?” 說得有理。不是西子,又會是誰呢? 木西子看她神色不對,說道:“怎么了?” 莫依然搖搖頭,道:“算了,反正也快回去了?!?/br> 西子問道:“對了,我哥還好嗎?望國這邊把他傳得跟吃人的鬼怪一樣,可笑死我了?!?/br> 莫依然看著她,竟不知該如何開口。略一沉默,終于說道:“你跟我回去吧?!?/br> 木西子蹙眉:“怎么了?” 莫依然淡淡一笑,說道:“沒怎么,就是家里人都很想你。尤其是靜和,天天念叨你?!?/br> “我說我怎么老打噴嚏呢?!?/br>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莫依然看著她,眸中光芒一現,道:“皇上他……” 她知道木西子最想問的人是誰,也知道她問不出口,所以主動提起,卻只把話說了一半。果然,木西子神色一變,端起茶杯喝水,道:“怎么了?” 莫依然卻顧左右而言他:“前些年,李皇后薨了?!?/br> 木西子已是見過風浪的人,雖然驚詫,表面上卻還算平靜:“什么時候?” 莫依然道:“得有個兩三年、三四年了吧。當時正趕上變法,朝廷里忙做一團?;屎筠笆艑儆趪鴨?,按舊例要舉國服喪,變法就又耽擱了。所以,就沒有發喪,只是草草埋在了萬佛堂,等過兩年時局穩定了,再移入帝后陵寢?!?/br> 莫依然說得波瀾不驚,仿佛死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婦人。木西子看著她,心中漸漸生了涼意:“她好歹是一國皇后,你不該如此折辱她?!?/br> 莫依然嘆了口氣,說道:“我何嘗不想給她風光大葬?畢竟,我答應過她父親??墒?,當時變法阻力重重,皇后之死必定會成為舊士族拖延新法的借口。幾番權衡之下,我只有舍小義而顧大局了?!?/br> 木西子點點頭,這道理她明白,卻永遠不能像莫依然一樣冷靜處置。行走江湖這些年,她終于明白了自己最大的缺陷,就是當斷不斷。人情,永遠是她無法割舍的。 莫依然看著她,說道:“李皇后死時,皇上在她身邊。她應該無憾了?!?/br> 這是她第二次提到皇上。 木西子深吸一口氣,問道:“皇上還好嗎?” “你說呢?”莫依然挑眉,道,“李皇后是她的表姐,也是他結發妻子。就算有太多的糾纏和不滿,也總算是個伴?,F在皇后一死,空蕩蕩的皇宮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彼攘丝诓?,說道,“皇上已經有三年沒有坐過早朝了,每日就躲在萬佛堂吃齋念佛。他幾次和王爺提起,想要退位遠走,卻都因為時局動蕩而作罷。為了大虞,他犧牲了太多?!?/br> 木西子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畫面。那個明黃龍袍的男子獨自坐在幽暗的大殿內,周圍沒有別人,只是他自己,孤寂而蕭索。幾回夢中,她都聽到他在喚自己的名字。原來,竟不是幻覺。 她一氣之下可以遠走四方。而他,卻只能被關在那個金絲囚籠里,做一個政治傀儡,任人擺布。 莫依然握住她的手,道:“跟我回去吧。有太多人需要你?!?/br> 她點點頭。是了,曾經自己任性拋卻的一切,現在她要一樣一樣重新背上身。 次日天明,驛館前的大街上人生喧囂,韓擭指揮著眾人將行李搬上車架。雅格的晨風很冷,像刀子一樣割再人臉上。莫依然一身羊毛大氅立在門邊,臉深深藏在風帽底下。 昨天是她在望國的最后一夜,前來送行的望國官員往來不絕,一直忙到深夜。此時她還有些困頓,只是靠著門柱打盹。 “相爺,上車吧?!表n擭說道。莫依然點頭,問道:“西子呢?” “西子將軍說先走一步,在塵風關和我們會合?!表n擭還是習慣性地稱她為將軍。 莫依然點頭,剛要上車,卻聽身旁仆役說道:“相爺,虞國商部來訪?!?/br> “得,還走不成了?!蹦廊晃⑽⒁恍?,對韓擭道,“你先裝車,等我打發了他們就出來?!?/br> 韓擭應了一聲。 莫依然對仆役說道:“來的可是一個錦袍的中年男子,留著胡須?”仆役道:“正是?!?/br> 莫依然一笑,她知道是誰了。 侍人奉上新茶,裊裊青煙蒸騰。 莫審行說道:“你這就要走了?” 莫依然一笑:“三哥,你的消息不會這么慢吧?!?/br> 莫審行笑道:“我想著昨天人多,所以特意趕在今天來送你?!?/br> 莫依然點點頭:“我也一直等你呢?!?/br> 莫審行說道:“我給你帶了點東西,都是從家里帶來的,你或許用得上?!?/br> “哦?什么東西?”莫依然問。 莫審行沖門外說道:“抬進來?!?/br> 大門打開。四個仆役抬著一個半人多高的木箱,重重放在他們面前。 莫依然挑眉:“這什么東西啊,這么大?” 莫審行看著她,但笑不語。 韓擭忙完了手頭的事,便進驛館來催莫依然啟程。剛一到大門,就見幾個仆役抬著一口大箱子走出來,身后,跟著一個錦袍的男子。 這人他見過,好像是虞國在望國最大的鹽茶商人,和相爺同姓,相爺待他也是很親近的。韓擭點頭笑道:“莫員外,這箱子里是什么???” 莫審行笑道:“是在下給相爺準備的一點禮物。沒想到相爺不肯收,讓我原樣帶回去?!?/br> 韓擭說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這樣,難免行賄的嫌疑啊。我們相爺最是公正廉明,你這不是給他難堪嗎?!?/br> 莫審行低頭道:“是是是,在下欠考慮了?!?/br> “不過你也不用太掛心。我們相爺是最愛交朋友的,一點小事兒不會放在心上?!表n擭道,“你要是有心,等回了虞國再來拜望吧?!?/br> “一定?!蹦獙徯行Φ?,“多謝韓將軍提點?!?/br> 韓擭點頭,道:“我們這就走了。莫員外,保重?!?/br> “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