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然問。

    “我來的路上碰見了戚二爺，他正帶著他的水師給沿岸的官船放水呢。有他在虞江把守，各郡兵馬沒那么容易集結?！备吡⒌?，“再說了，不是還有那位么？”

    莫依然順著高立的手一看，只見不遠處馬蹄錚錚，一路飛塵。當先一人一騎棗紅大馬，叫道：“莫兄弟！又見面啦！”

    “戴笠！”莫依然一愣，“你怎么來了？”

    戴笠道：“我聽說朝廷征兵，就帶著弟兄們為國效力來了?！?/br>
    他策馬與她的馬車并駕齊驅，道：“莫兄弟，你看見我好像不怎么高興啊，不是還記著仇呢吧？”

    莫依然蛾眉一挑，問道：“誰讓你來的？”

    戴笠一咂嘴：“戚二爺發話，誰敢不聽??？再說了，咱倆也算是舊交情。上次的事雖然有些不愉快，不過全是生意，咱買賣不成，仁義還在嘛?！?/br>
    莫依然一笑，果然，又是二哥。

    “你帶了多少人？”莫依然問。

    “我們臨北鏢局全局出動，五百人?！贝黧业?，他見莫依然頗有些不以為然的意思，說道，“你可別小看這人數，各個都能以一敵十，都是不要命的主。再說了，誰在江湖上沒個朋友？你看著吧，過不了兩天就能一個變十個?！?/br>
    莫依然哈哈大笑，道：“戴總鏢頭果然是江湖豪俠。這樣吧，這一次事成之后，我讓朝廷給你發個金牌匾，怎么樣？”

    戴笠大聲道：“那我可就是正兒八經的官家了，朝廷認證??！莫大人，你放心吧，這次全包在我身上！”

    他打馬向前竄出一步，道：“弟兄們，拿下奉安郡，朝廷有賞??！”

    身后馬隊一片唿哨，眾人打馬奮勇向前，留下滾滾征塵。

    ☆、第三十五章

    莫依然的戰報接二連三傳來。一個月內, 她帶著不知從哪集結來的一群烏合之眾連下四郡, 剩下四郡也在朝廷的壓力下分崩離析，俯首交權?；窗餐踝邶垥负?，看著她呈上來的折子, 終于松了口氣。照這個形勢, 再有一個月就能把虞江治權全部收回, 這下, 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他靠在椅子背上微微一笑, 如此, 她也快回來了。

    這一個月來他也沒閑著。相黨的勢力被拔除，朝廷元氣大傷。還好有莫依然先前留下的新科士子名單，他日日策試, 擇優選用, 終于完成了六部官員大換血。為了這件事，她從千里之外傳信回來，特意提到了一個叫趙繼的人?；窗餐跤H自策問，此人確是大才，便封了他吏部尚書一職，一個月以來理清吏治，他也是大功一件。

    淮安王站起身, 望著窗外微微細雨。遠遠地，有內侍挑燈而來?；实垡簧砻鼽S便服，出現在御書房門前。

    內侍行了禮，轉身退下?；实蹖⑴L除去, 道：“大哥，這么晚了還在忙？”

    淮安王道：“還有些折子沒看完。你呢，怎么過來了？”

    “我來，想跟大哥商量一件事?！被实埘獠缴锨?，道，“我想，眼下形勢穩定了，也該把皇位還給大哥了?！?/br>
    淮安王眉頭微蹙，道：“你應該知道，我從來沒有要把你趕下皇位的意思?！?/br>
    “我知道，”皇上微微一笑，說，“是我自己，不想做這個皇帝。我做不好。這個‘朕’字太冷，說出來，就是骨rou離散。我還是想做回趙棣，江山于我來說，只是負累?！?/br>
    他的眼睛望向窗外。御書房前的花園里，緹騎營女將換崗。木西子正對著身旁的副將說著什么。月色下，她目光微動，掠過御書房的燈光。

    淮安王站在趙棣身后，他也看到了遠處那個穿著夜明戰甲的女將軍的身影。他抬手搭在趙棣的肩上，說道：“二弟，我明白你的心思?？墒茄巯?，你還不能走?！?/br>
    “為什么？”

    淮安王道：“眼下朝堂雖然收歸我手，可是變法還沒有開始，反對的勢力還有再抬頭的可能。此時你若是禪位于我，那就是給了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一個借口，到時候不定會出什么亂子。再說，我們那兩大鄰國，恐怕也在蠢蠢欲動?！?/br>
    趙棣聞言，微微嘆了口氣。這皇位，坐上去容易，下來卻太難。西子，你就再等等我吧。

    皇帝說道：“好，那這個皇位，我就再坐兩年?？墒谴蟾?，你要答應我，一旦局勢穩定就放我走。我不想讓她等太久?！?/br>
    淮安王點點頭，道：“放心，我都明白?！彼蜻h處，道，“我也不想讓她等太久?！?/br>
    兩個月后，左都御史回朝。

    莫依然騎馬在前，馬下程莊和高立一左一右。身后大軍浩浩蕩蕩，當初離開時的三百精兵，已經變成了三萬鐵甲。

    韓擭策馬走在她旁邊，道：“莫大人，我一直有個事兒想問你，一直沒找著機會?！?/br>
    莫依然道：“那你現在問吧?！?/br>
    韓擭道：“咱們這一路燒殺搶掠的，木老將軍的棺木，你怎么安排的？”

    “什么叫燒殺搶掠，說的跟土匪似的。咱們是平亂，好不好？”莫依然瞥了他一眼，道，“木老將軍的棺木么，一直在豫章城啊?！?/br>
    “??？”韓擭一驚。

    莫依然道：“老將軍早在三個月前就入葬京西皇陵了。咱們押的是個空棺材?！?/br>
    韓擭叫道：“空棺材！莫依然，你騙我騙的好苦??！枉我一路上還那么小心！”

    “小心些是對的。萬一咱們事不成，還能留著自己用啊?！蹦廊灰恍?，道，“人活一輩子不就奔一口棺材么?！?/br>
    韓擭呸了一聲，說：“要用你用！我還有妻兒老小，我可得好好活著！”

    莫依然哈哈大笑：“放心吧，韓將軍，好日子還在后面呢！”

    大軍穿過最后一個山道，眼前景物漸漸熟悉。三個月前，就是在這里，他送她離開。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三個月，竟好像百年那么遙遠。

    遠遠地，就見定國門前一片旌旗遙遙。莫依然心頭一跳，忍不住催馬加快了步子。

    城門前，莫依然下馬。趙繼帶著眾官員上前見禮，道：“莫大人，這一趟辛苦了！”

    “不敢，諸位在朝中更加兇險，我心里明白?！彼f著，越過趙繼的肩頭往后看。目光掠過眾人的臉，相熟的，陌生的，卻獨獨沒有看見他。

    一旁韓福和孟坦早已經沖上來，對著韓擭就是一頓拳腳，道：“好小子，你出息了！居然領著這么多人！”

    韓擭昂首道：“那是自然?？匆姏]有，上萬人呢！”

    “跟著莫大人有rou吃！早知道這等肥差我可不讓你?！表n福道。

    韓擭一樂，說道：“切，這一路你們是不知道有多兇險。也就是我韓擭才能護著莫大人周全！換了你們兩個，肯定不行。不然莫大人怎么單單帶我去呢?！?/br>
    孟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