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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片刻后只聽他語氣嘲諷地說道:“我竟想不出,你那雀娘究竟是何等模樣了?!?/br>82原來他剛剛是在打量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打量”的。83他繼續用嘲諷地語氣說:“如此看來,倒不過如此?!?/br>84二哥果然是唬我的,聽他這口氣,先不說他本身這幅“尊容”倒來說我了,光是這自己明明也好不到哪兒去的容貌還不忘諷刺我,言之鑿鑿,可見我已經丑到人神共憤了。85“可有名字?”語氣稍緩,卻還是陰沉冷漠的。他放開了我,手又收回寬大的袖子里,看不見了。86我搖搖頭,不知是否要說些什么。二哥替我答了:“不曾有,我還未給他取名,原是想等著父王賜名的?!?/br>87鸞君聽后“哦”了一聲,慢吞吞地又上下看我,再開口時語氣有些嫌惡:“作為我鸞君之子,同我鸞族兒郎相比,你這身體可過于孱弱了些…你那娘沒有好好養育你么?太不負責任了些…讓外人看了,可不是要丟了臉?”88丟臉?我愣住。我只知長得丑要丟臉,卻不想身體單薄也會丟了臉?89我還來不及說什么,二哥就又說話了:“鸞兒的母親自他幼時便將他拋下了,這幾十年來,都是他一人生活,便清苦了些?!?/br>二哥扭頭看看我,臉上掛著柔和的笑,與這殿中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如今來了鸞族,很快就能養回來了,以后必是個翩翩公子了?!?/br>90鸞君哼了一聲,語氣輕蔑:“鸞兒?你叫他鸞兒?”二哥頷首。“到底是個雜…雀女生的兒子,不比你們血統純正,便叫……清癯吧?!丙[君輕笑一聲,看看我的臉,“倒是合適?!?/br>91清癯?聽著倒是好聽,就是不知是什么講究。92跟二哥回我居住的小院的路上,我明顯感覺到他慢了腳步。我看他面有難色,便停下腳步,問道:“二哥,如何?”從我到這人生地不熟的鸞族來,身邊只有二哥最為熟悉,他的性子較為寬厚,可能冥冥之中真的有那層薄薄的血緣在牽絆著我,因此我格外親近二哥。看到他神色有異,我自是要問問的。93二哥一怔,緊接著皺了眉。眼睛盯著遠處,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我便安心地等他。94良久,二哥艱難開口。“鸞兒,你別怪父王?!?/br>我納悶,聽不出緣由,便問:“怎的?”二哥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復雜。95“父王他…原先不是那樣的?!?/br>“他雖喜好女色,流連花叢,但對我們鸞族的子民,尤其是自己的親人,其實最為寬厚和藹的?!?/br>96我睜大眼睛。若真如二哥所說,那如今這看起來暴戾陰冷的鸞君,又是為何?97二哥頓了頓,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卻不再提剛才的話,而是問我:“好鸞兒,你可恨父王?”我一愣,隨后不假思索地回答:“自是不曾恨的?!?/br>“為何?”“不為何?!?/br>98還有什么為何?自知道自己竟是個鸞鳥以前,我尚且以為自己是個可憐的雀兒,小半生的經歷都花在吃飽穿暖上,哪兒有精力去恨一個莫須有的爹?如今被接到鸞族,也是既來之則安之,即使當做是借宿,也要對房主恭敬禮貌不是?何來的恨?99二哥聽我這么答了竟像是松了口氣,眉眼間的神色都舒展了。他理了理動作間被弄亂的幾縷墨色的發,不知是對我還是對什么旁的東西說道:“那便好?!?/br>☆、鸞史100后來的一百二十年里,我依舊住在那座小院里,守著從不曾逢春的枯木和指尖虛無的暗光,日復一日地打發著不愁吃穿后顯得格外無趣的生活。我想仙人大概都是寂寞的。漫漫人生,何時才是個盡頭。101不過幸好我院里有間屋子里放了很多書,二哥花了最開始的兩年教我認了人界仙界魔界所有字,原本還是要教我作詩的,但后來他開始接觸鸞族的事務,日日忙得腳不沾地,我體諒他,這件事便放下了。索性這些字已足夠我閱覽書室里的長卷,看一些有趣的仙魔話本和歷史書籍,就綽綽有余了。也是從那最厚的一本仙界歷史書中,我知道了鸞族的過去,也懂了二哥那悲哀的眼神。102我之所以沒提過我那與二哥一母同胞名為景宸的大哥,是因為我從沒見過他。因為他早在三百年前那場魔族的禍亂中死去了。為民除害,英年早逝。103據說大哥從小聰穎,最愛舞刀弄槍,不過二百歲,就已經是鸞族赫赫有名的將領了。后來魔界一舉入侵,作為與魔界接壤的仙界鸞族,大哥二話不說便調兵遣將,帶著鸞族的兒女們在疆界處扎營,苦苦奮戰。我那爹原本在第一時間就將魔族入侵的消息傳到了凌霄殿上,卻不知中間出了什么差錯,等天界的兵將們趕到鸞族時,只看到戰場上鮮血淋漓,甲胄兵器混亂不分,連空氣里都飄著一層血霧。而我大哥正撐著自己的兵器,直直立在戰場中央,渾身血污不堪。等走近了一探,早已經斷了氣。104據后來打掃戰場的士兵說,那陣子光是處理魔族和鸞族的尸體,就花了八個月。105好在那些光鮮亮麗渾身泛著金光的天兵天將并不是無功而返,彼時魔族已經入侵鸞族,一股腦地往鸞族領地里釋放著千年萬年也散不盡的紫黑色魔氣,街上的百姓們無論男女老少,一貫嗅慣了仙氣,此時聞到那充盈惡臭的魔意,無一不面色清白,命都丟了半條。更有些年紀尚小還未化形的幼鸞干脆就羽翼一落,悄無聲息地死去了。最后那些兵將花了半月將魔族消滅了干凈,帶著鸞族剩下的老弱婦孺去了另一座仙城。106可僅僅是這短短的不過眨眼間的半月,便對鸞族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107我爹當時守在城里,被天兵發現時,已經奄奄一息地歪在一個臟亂不堪的角落里,滿身疲憊,身上由魔族兵器刺出的創口流著膿血,血液不再鮮紅,而是圍繞著象征惡意的黑氣。他已然被魔氣侵蝕并且染了魔族的氣息了。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