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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料,天命難違??!”他念叨著,末了,又甩甩頭,“舊仇已解,新仇未到,鹿死誰手,誰又料得明白?”……按理說,仙班之人因罪下凡歷練,是不會帶著凡間的記憶的,但紹弘卻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死前,看到了狐貍的臉。那一定是狐貍。夜瀾在騙他,狐貍沒有灰飛煙滅,狐貍去了人界。可紹弘想不明白,狐貍已經是仙人之姿,為何不留在天界,而且,狐貍定能認出自己,又為何要殺他?此間疑點眾多。天帝為了罰他,讓他去人間百年,他才剛過了二十歲便死回了天界,想來想去,紹弘竟又去跳了往生井。他這次不是受罰,所以帶著仙家的記憶,胎投得也十分不錯。這次,他投胎到了宰相家,名喚公孫弘,宰相家人七品官,他也算是個出生時便含著金湯匙的小少爺。他頭上還有兩個哥哥,成天為了爭宰相之位明爭暗斗頭破血流。而他自是對宰相之位沒有興趣的,也就成天閑散著。附近的人都知道,宰相家的小少爺成天游手好閑,只喜歡打聽狐妖的故事。成年之后,更是時不時地四處游歷,哪兒有妖怪的傳聞,就愛去哪湊熱鬧。紹弘不記得前一世的事情了,只知道自己是被狐貍一爪穿了心。直到這次出來游歷,瞧見了一處仙門外立著自己斬殺狐貍的雕像,并上書“屠妖仙人”之后,才知道自己前一世竟然糊涂得要去殺狐貍。至于狐貍當了他一段時間的師父的事兒,他倒是全然忘了。相傳,天妖皇二十年前被一道驚雷劈成渣滓??扇碎g、修真界仍惡事頻發,眾人查了多年,才發現原來天妖皇并沒有傳言中那樣作惡多端。那些安在他頭上的腌臜事,有大半都是別人故意栽贓的屎盆子。紹弘默然,換了方向,朝天妖皇的故居野稚山走去。可他這身子畢竟是rou體凡胎,從仙山走到野稚山,其間山丘江河無數,他也不是總那么好運能抓到活物或撿到野果,就這么饑一頓飽一頓的連日趕路,餓的面黃肌瘦。好在,他已經到了野稚山頭。正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都過了二十年,野稚山早長出了新的嫩草,只是山頂的那個巨坑卻還一直凹陷著,不知道百年之后能不能平。紹弘聽聞,那是天帝降下的雷劫,一個雷下來,把天妖皇連帶著上百的修真者全都劈成了飛灰。這是天界人慣常的作風,只要能成事,死多少凡人是無所謂的。但邵弘想著,這事兒八成是夜瀾做的。紹弘在山頭瞧見冷心的時候,他正在捉雞。他倒也不是餓了,雖仙資被剝,永世不得成仙,但原本那些法術仙體卻都還在,早就能依靠日月精華過活。那是只狐貍最愛的彩羽野雞,因為野稚山上沒有天敵而吃得膘肥體壯,紅彤彤的冠子鮮艷欲滴,一身彩羽油光锃亮,時不時地還能飛起一米來高。狐貍便一會兒化作原型,飛撲到那雞身上,將它嚇個半死后咬掉它一根羽毛,一會兒又化作人形,笨拙地追在雞的身后,將雞趕到樹上瑟瑟發抖。與其說他在捉雞,不如說是在逼那雞陪自己玩。天妖皇一役過后,百姓們皆將野稚山定為邪山,是萬萬不能上的,狐貍修養那雷傷花了十年,剩下十年他也沒有下山的打算,成日和野雞打發時間。“小狐貍!”紹弘瞧見他由狐化人,心中驚喜萬分,踉蹌地追了上去。冷心聽聞“小狐貍”三字,怔在了原地,就連彩羽野雞趁機逃跑了也沒發覺。他轉過頭去,面前瘦骨嶙峋的人面目依稀可見,不正是千年未見的紹弘皇子嗎?“既然你趕著來還債,那我就不客氣了?!崩湫恼f著,眉頭皺了起來,他本生得柔美靈動,此刻仇意涌上,竟生生多了幾分妖冶狠辣。一把細劍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銀光閃閃,直指紹弘。第7章紹弘念起前一世那道驚雷,心里愧疚,便因此躲也未躲,被冷心一劍刺穿了腰間。血染紅了冷心手中的劍,可他這一劍扎得歪極了,只是堪堪洞穿了紹弘腰側的**,連他的臟腑邊兒都沒碰著。冷心扎了他一劍,心里好受些了,“獄界的仇我雖已報在了祝鈞身上,但祝鈞死時,天帝的一道劫雷劈得我身受重傷,溫養了十年才愈,扎你一劍,不過分吧?”“獄界?”紹弘震驚道,狐貍怎么會去獄界?那可是專門用來關押天界重刑犯的極苦之地啊。冷心看他震驚的樣子,一種凄凄的涼意涌上心頭,冷笑道,“你別裝模作樣了!”說著,他又想起了在獄界受的苦來,一時心頭劇痛,索性又提起劍來逼近一步,明晃晃的劍身反射著陽光,像是想要將眼前之人刺上一刺。紹弘閉上眼,他當時只想著要找遍四界,卻沒想到小狐貍回被人帶到了獄界。莫說他這一條命,就是再賠上千百條,也不足以贖罪。二指寬的劍帶著破風聲急速逼近,卻又在快要碰到紹弘時堪堪停住。“罷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你教我的。我既已說還過,也沒理由再刺,你下山去罷?!崩湫牡穆曇?,似乎帶著些釋然。紹弘睜眼,卻只見到冷心的背影,一頭長發伴著烈烈的風聲隨風舞動,在翠綠的山坳上格外顯眼,他伸手想去碰,卻連邊兒也碰不到。“小狐貍?!?/br>“冷心?!?/br>“什么?”冷心側首看他,陽光給他的側臉鑲了個金邊,他淡淡道,“我說,我叫冷心?!?/br>“好吧?!苯B弘在心里默念這個名字,“小……冷心,能不能拜托你送我去醫館治傷?”冷心瞪大了眼睛,心想這紹弘不會是個傻子吧。哪有叫兇手送人去醫館的道理。他索性化了原型,只用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沖著他,硬邦邦地道,“自己去?!闭Z畢,便幾個跳躍,化成一道流光,回到了瀑布后的洞xue。洞xue冷冷清清的一如往常。冷心在床榻上趴了一會兒,覺得渾身不舒坦,一會兒覺得瀑布太吵,一會兒覺得光線太亮,一會兒又忽然覺得,這么大個山洞只有自己一個,有些孤苦伶仃。靈識不由自主的四散開來,他常這么做,像是看戲一般的,偷偷瞧野雞生蛋,兔子蹬鷹。只是今天的野雉山上多了個不速之客,還大有一副賴著不走的架勢。冷心竟然看著那野雞的彩羽,越看越覺得想紹弘的皇子袍,又看那拱在兔娘親身邊的初生小兔,越看越覺得像是沒化形的自己,再看山間的小蛇……野雉山是有蛇的。別讓蛇把那rou體凡胎的紹弘給咬死了呀。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