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比不愿意丟掉床底發霉餅干的老爺爺還頑固，屠梓完全看不到說服對方的希望。

精神面的問題沒有解決，rou體上的問題又出現了。

“快沒錢了?！蓖黎骺迒手樋赐赓u單，“只能吃特價餐了?！?/br>
浪涯失笑，掏出錢包遞給屠梓：“點龍蝦伊面吧，這家的龍蝦好吃?！?/br>
屠梓接過錢包，繼續念叨：“可是總不能只出不入呀，賭場又不敢去了，錢真不知道到哪里賺才好?！?/br>
在賭場賺錢？

浪涯揚眉，有點驚訝。之前看屠梓被混混圍毆，又說“贏了兩千”什么什么的，還以為這少年是不知好歹在什么街頭的賭局中參了一腳?，F下一聽，竟然是職業賭客？

“你在賭場玩什么？”

“玩牌啊，就在京燕的對賭區?！毕肫鹉抢锏娜?，屠梓身上的傷又隱隱作痛，“撲克、牌九、麻將……能力有幫助的我都玩?！?/br>
——又是京燕。

浪涯不動聲色：“京燕我也常去，不過都在玩骰子那邊?！?/br>
“聽大小吧？你們哨——咳，”屠梓差點咬到舌頭，“你們A類的真好，完全是技術活，不像我們，又要學算牌、又要拼點兒運氣。也就是京燕有對賭區，不然根本沒法賺?！?/br>
“為什么不找份工作？”順著話頭，浪涯問道。

屠梓住嘴，有點心虛，眼神左右飄移后，還是說了：“……我沒有身份證嘛?！?/br>
浪涯愕然，“那你旅館房間怎么租的？”

“我用精神暗示糊弄了一下，反正這種小旅館抄下號碼就算了?！备鷦e人說自己的詐騙史有夠不好意思的，屠梓吐吐舌頭，“工作不行，都要求復印本?！?/br>
“這樣啊……”心下沉吟，浪涯再次意識到，屠梓對如何使用感染者能力似乎非常熟識。而且這種熟識，不像是在生活中誤打誤撞、最后掌握幾個有用的能力的那種熟識，而更像是受過全面、有系統的訓練后，一個蘿卜一個坑地把理論知識拿出來實踐的熟識。

這一點，在屠梓力勸他接受精神圖景治療的時候特別明顯，沒聽過的理論名詞一套一套的，說得越復雜他還越有自信。

浪涯有個想法，但他不肯定這樣做是不是件好事。

“……我有個兒時朋友，”考慮再三，他還是說了，“半個月前死了?！?/br>
屠梓呆了呆，不是很懂浪涯為什么突然說這個?！啊澃??！彪m然他能感到浪涯并沒有很傷心。

浪涯搖頭，“他是因為出賣其他感染者身份被殺的，我也是試圖把他從搜捕隊手上救出來時才知道他就是線人，我遇到你那天受到追捕就是因為嘗試救他時差點泄露了身份?！?/br>
“萬幸的是，在情報回傳之前、我去救他的那一天，他和他的接頭人就已經死了。除了殺他的人以外，連搜捕隊本部應該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睙o視屠梓疑惑的目光，浪涯續道：“我和他都是在同一個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因為出過幾次感染問題，福利院已經關閉，據我所知，他也沒有什么親密的朋友，在他半年前來找我的時候，他背了一身的債，還是借我的錢還的?！?/br>
“那時候，他的身份證就押在了我這?！崩搜氖种更c在屠梓手中、自己的錢包上。

屠梓打開錢包，里面確實有兩張身份證。一張有照片，一張沒有，有照片的是屬于浪涯的。

“死之前，他才剛成年，連身份證都還沒更換?！崩搜慕K于說到重點：“只要你拿著這張身份證去辦事處，又有同一個福利院出身的我充當監護人簽名作實，成年身份證一換領，他的身份就是你的了?！?/br>
“這……”屠梓驚疑不定。

“趁著成年，連名字都可以一并更改?！崩搜挠旨恿艘粋€砝碼，“如何？”

“這，”屠梓捏著那一張薄卡，只覺得燙手，“這真的好嗎？我、我沒身份證也……”屠梓想說他沒有身份證也不會死，但想到自己在對賭區混了一星期就鼻青臉腫的時候又有點猶豫。

觀測著屠梓的反應，浪涯換了一個角度：“拿了身份證，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br>
“——什么？”話題太跳躍，屠梓有點跟不上。

“我因為一些理由，必須參加京燕下周開始的娛樂競技大賽并奪得名次。大賽是雙人隊制，我需要一個搭檔。本來那發小會和我合作，錢也因為這個才借給他?！崩搜慕忉專骸拔蚁胝埬愦嫠臀液献鲄①?，獎金可以都歸你?！?/br>
屠梓默然，信息量太大他一時處理不過來，在腦海中篩選又篩選，他最后選擇了一個問題。

“可以告訴我，你必須參賽的理由是什么嗎？”

浪涯垂目，臉色晦暗不明。

“……我要找一個人?！?/br>
漫天炮火之中，連空氣都是嗆人的。

不停冒出毒辣氣體的鐵罐在地上滾動，四周都是人們四散逃竄的腳步聲和驚呼聲。

在煙霧構成的圍墻外，冷硬的廣播一次又一次重復響起。懷里的灰毛雛鳥尖聲悲鳴，試圖壓制不斷侵入的感官信息——鐵銹味、辛辣味、漫上皮膚的刺痛、造成層層重影的刺目燈光。

他的眼睛不停流淚，依舊沖不走在上面燃燒的無形火焰?；鹧嫒紵?，白色的變成黑色、黑色的變成綠色、滲入鼻腔的氣味變成高低錯落的音符層層回響，意識漸漸脫離rou身，自己凌亂的發旋出現在視野的下方……

“喂！豆??！別睡！”

一雙纖瘦卻有力的手把他整個抱在柔軟的胸前，他才自可怖的幻象中醒過來。

“躲好，到站自己跑！”

逆光中，那雙手把他舉到剛啟動的火車上后，就消失在緊追而來的槍聲之間。

一響兩響三響……無止無盡的槍聲……

“……大哥、浪大哥！”

見浪涯突然失神，屠梓緊張地叫喚。

被屠梓喚醒，浪涯抹一把臉收起久遠的記憶。

“我得到的唯一的線索，就是京燕背后的老板歸來幫二當家——秦然?！彼m道：“而能和秦然直接對話的，除了幫會高層，就只有京燕娛樂大賽的決賽參賽者?！?/br>
看著屠梓，浪涯的眼里帶著堅定與祈求。

“在比賽尾聲，秦然會邀請晉身決賽的參賽者和他單獨見面——這是我唯一的機會?！?/br>
第12章

屠梓答應了。

但他提出一個條件。

“我希望你能接受精神圖景檢查和后續治療?！?/br>
浪涯皺眉：“這跟那有什么關系？”

“你是打算利用感染者的能力在比賽中取得優勢的吧？”屠梓指出：“你的精神損傷已經非常嚴重，光是放著不管就夠危險了。如果再密集式使用能力，隨時可能因為過負引起感官紊亂，更嚴重的，會爆發神游癥。到時候別說贏，連繼續坐著比賽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