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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賜看了看不時往窗邊張望的何靖民,從他來到何靖民辦公室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何靖民換下了總能在報紙照片上看到的“何總座”五星禮服,現在穿著的是曾經做何司長時的衣服。周天賜端起紫砂杯抿了一口,裝束的改換,何靖民今天找他來的目的清清楚楚。坐也坐了快兩個鐘頭,茶已經續過三道,周天賜不主動說話,何靖民話再難講也不得不開口,“周總座?!?/br>“咣當”細膩潤手的茶碗頓在桌子上,茶色的水濺到握杯的修長指頭上,周天賜甩了甩手上的水,淡道,“燙,當不起?!?/br>何靖民眉心一跳,盯著周天賜,屋里不大的變故房門外立刻想起報告聲,持槍的侍衛推門而入,看到屋里的何靖民并無危險,請示道,“總座?”周天賜把沾著茶水的手移到唇邊,輕輕吹著。在南京,谷縱控制軍隊吳馨毓掌握財政,行令靠人,吳谷聯手架空了何靖民,新中央的命令出了總T府就只是一頁廢紙。不過,這里正是總T府!不動聲色的等著,周天賜聽到侍衛這聲“總座”的稱呼更想看看此時此地“何總座”預備怎么跟他說話。何靖民看周天賜的目光里隱隱的恨意,谷衡和吳馨毓一條心的處處給新中央麻煩,開會次次出席,面對面碰上也知道點頭叫一聲“何總座”,所有的命令表決時都是全票通過,可是定好的總座令想要傳出總T府就成了問題。一來二去,何靖民不得不承認周天賜確實比他會哄小孩子。“出去,沒我的命令別進來?!焙尉该穹愿?,周天賜仍然沒抬頭看一眼,但是何靖民明顯看到周天賜薄削的唇微微揚起。心頭竄起灼灼的火焰,何靖民吸口氣平復,伸手抽出西裝上衣口袋的絲巾,何靖民遞到周天賜身前的茶幾上。深淺褐色的花格,放在白瓷桌臺上很顯眼,而當周天賜看也不看的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拭干手指時,那顯眼就變成了極端礙眼。周天賜淡然的將手帕放回褲子口袋,何靖民心臟上頂著的火苗又旺了一道,“我今天找你,有事和你談?!敝芴熨n并不理會,何靖民咬牙繼續,“現在,南京政令不通,我請周總座出面解決,總T府前的游行學生……”話到這里沒有說完,何靖民卻再也說不下去,視線里的周天賜在他說話的時候站起身,錚亮的皮鞋蹬在茶幾邊沿上,彎腰伸手撿起桌子上他的絲巾,自然而然的抹上了鞋面。“周天賜!”是可忍孰不可忍,何靖民一壓再壓的怒火徹底爆炸,“我給你臉,你也別太給自己掉價了!”“哐當嘩啦”周天賜聞言一腳踹翻陶瓷水晶四腳茶幾,紫砂茶杯跌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甩手回身,周天賜將手里的絲巾仍在何靖民眼前,“何靖民我告訴你,別再叫我周總座,你不喊我們還能談,再聽到一次我馬上走?!?/br>“報告,總座!報告!”屋里打翻東西的聲音尖銳刺耳,果不其然的引起門外的詢問,周天賜仍是是笑著,笑容冰涼,微瞇著的眸子里并沒有何靖民卻是明顯在等著看何靖民會怎么辦。何靖民深恨周天賜故意刁難,奈何現在是求人幫忙,心里天大的火也不能對周天賜發作,鐵青著臉向門口嚷,“閉嘴!執行命令!”回頭再看周天賜,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情況一字一句又再說了一遍,聲音克制至極,“學生圍了政府辦公樓,我的命令不管用,現在南京軍令不通行政癱瘓,我請你來這里是想你出手幫忙?!?/br>周天賜聽完不表態,重新在沙發上坐下,“就是你承認自己沒本事管,還是要來找我對不對?”何靖民深呼吸幾次,周天賜的話正如同一記耳光扇在臉上,奈何他心中焦急,日本人貪婪兇殘北平前線搖搖欲墜,南京中央一團亂的處境可如何是好?要是軍令再到不了前線,軍心動搖人心惶惶,華北危矣!“是,我不如你,我請你,不,我求你回來?!?/br>“呵,”周天賜冷哼一聲,緩緩道,“現在知道求我,你當初又是怎么趕我走的?”何靖民一噎,沈變只是導火索,他在北平能將周天賜從總座位置上拽下來,深究起來其實是周天賜自己提的辭呈,所以他真正算得上和周天賜過了招還占到便宜的,其實是山東會戰之前,周天賜拒不出兵,他利用輿論的打擊。“保存實力,拒不抗日?!敝芴熨n一字一字的說,正合著此刻總T府外學生示威游行的口號:反對日本侵略,反對ZZ坐視,抗擊日寇,還我河山!何靖民邊聽邊看著周天賜臉上意味深長的表情,好像是玩味,又像是嘲諷,還是得意?或是不屑?很像,卻都不是,到底是什么,看不清。“反對日本侵略,反對ZZ坐視,抗擊日寇,還我河山!”耳邊漸漸只剩下學生的口號聲,一聲高過一聲“反對ZZ坐視”的叫喊,何靖民細想自己此刻的處境,行政癱瘓軍令不通;想起被游行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形同虛設的ZZ辦公樓;更想起被群情激昂的學生打得鼻青臉腫停職修養的交通部長,猛的眼前一道雪亮,這是何其相似的一幕!再看周天賜,后者也正看著他,何靖民終于看清,周天賜俊冷面目上的表情不是玩味不是諷刺不是得意不是不屑。“何靖民,學生很好用,對不對?”猶如當胸一擊,何靖民幾乎斷氣,心臟震動他卻突然看清了,無比清晰,周天賜臉上的表情什么都不是,只是最簡單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何靖民更猛然回憶起,學生游行開始的日期,正是周天賜卸任離職帶著鮑聿卿搬出總T府的轉天。很久的停頓,何靖民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周天賜一方面指使吳谷二人處處為難,新中央寸步難行,再煽動學生運動這一把烈火,是用盡心思要把他何靖民放在油上煎。煎邊煎罷,誰讓自己技不如人,只是周天賜是瞎了眼么,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候!“周天賜你無恥?!迸瓨O反而冷靜,何靖民只是講了六個字。周天賜卻好像比他更冷更靜,更少的字,“彼此彼此?!?/br>“周天賜,我比不了你,”仿佛受到侮辱,何靖民反駁,“北平前線戰事一觸即發,現在是什么時候?你一己之私就不怕害華北成為第二個東北?!?/br>“少跟我提東北,山東會戰前夕,我得到準確的消息,日本人要的是東北,山東只是前哨,用來吸引兵力分散注意力,國家的情況你也做了總座還用我多說?全國只能攥成一個拳頭,如果我伸手救山東,東北就必定不保。你心知肚明卻步步相逼,到現在終于不僅稱了日本人的心,更如了你何總座的意,我一己之私怎么不能‘彼此彼此’你為虎作倀!”周天賜急聲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