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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著相反的方向游去。 船在鏡湖的水面繼續前進。 這次,溫迪和之前一樣也拉了一根線,這次溫迪帶來的線團比較多,還夠用。只不過,前進了一段時間后,溫迪盯著手里的細線突然怔住。她順著線往回看,過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扯了扯黑毛的衣服。黑毛一直都把溫迪的要求擺在第一,他立刻放下木槳,回頭問她:“怎么了?” “我們在打轉?!睖氐铣谅暤?,“沒有前進?!?/br> “???”黑毛愣住,他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不會吧?” 他覺得自己劃船還挺賣力的。 溫迪說:“我沒講你偷懶,是這片湖有問題……你看?!?/br> 她將自己手中的細線舉高,讓黑毛看這根線,它一頭在溫迪手上,另一頭連接著湖心島。 溫迪嘆息著說:“它很久沒有再延長過?!?/br> 如果船在前進,那就意味著她們正遠離湖心島,這根細線就要不斷拉長。 可是,它一直維持在這個長度甚至有時還會縮短,這才讓溫迪發現船看似一直前進其實它在水面走的距離全部都是無效的。要么是在打轉,要么是后退,總之她們的方向已經走錯了。溫迪對黑毛說:“幸好我帶了這根線,能及時發現那還可以及時修改?!?/br> 對,正是及時修改,留給溫迪的時間不多了。 她稍微用力地拉長了這根線,將它扯直后,指了一個方向,“朝這個方向劃?!?/br> 這是溫迪確信的前方。 但不科學的事情發生了,當黑毛繼續劃動木槳時,船看似已經在推波**,可溫迪手中拉著的線卻仍然沒有動靜,它一直保持著這個詭異的長度,只會縮短,不會增加。她仿佛來到了電腦游戲的地圖邊緣,看似前方有無限可能,其實往前走出9999步也和停在原地沒有區別。 連黑毛也發現了線的古怪,他越劃槳就越慌張,終于受不了,把槳扔進了船艙里。 “怎么回事?”他坐進船艙里,茫然地看著溫迪。 溫迪失笑,無奈地搖搖頭:“鬼打墻?!?/br> 黑毛摘取關鍵字:“鬼?” “笨蛋,沒有鬼?!睖氐蠌澱凼种?,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頭,“磁場有問題而已?!?/br> 雖然她已經給現狀找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然而溫迪并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溫迪遺憾地看著前方:鏡湖,看起來無邊無際,原來就是個貼圖建模。 “不去了?!彼龑诿f,“返航吧?!?/br> “不去?”黑毛驚訝地問,“不找了?” “嗯?!睖氐陷p輕點頭,“最后一點時間,我想吃點好吃的?!?/br> “……哦?!?/br> 這是溫迪頭回在黑毛面前強調時間的倒數,他一直避談這個話題,沒想到還是不得不面對,頓時變得沉默。他低頭將船艙里的木槳撿起來,重新站起,將木槳伸進湖里快速劃動,讓這艘獨木舟能夠盡快后退。不久,獨木舟快速退后,在比溫迪想的更短的時間里回到了湖心島。一登陸,溫迪先將細線重新卷起,收進口袋里。 即便要走了,她的習慣仍然不容許她浪費東西。 黑毛扛起獨木舟,跟在她身后,溫迪低頭看著懷里的阿黃,輕輕撫摸著它的頭。 唉,真圓,真軟。 阿黃舒服得瞇起了眼睛,它不懂時間倒數,它只知道現在它很舒服。 兩人慢慢地走到垃圾山處,這里綁著另一根線,循著它往回走,能更快靠岸。 黑毛沉默地放下獨木舟,等溫迪抱著阿黃進船,他再登船,劃槳離開岸邊。 溫迪將阿黃放在腿上,雙手拉著細線,慢慢卷起,將它回收。 “我……” 黑毛從喉嚨眼里擠出一個字,當溫迪抬頭看向他時,他又突然沒了勇氣,拼命搖頭。 溫迪問:“你想說什么?” 黑毛搖頭:“我沒想說?!?/br> “你可以跟我講?!?/br> “收到第幾節了?”黑毛指的是細線,他有意岔開話題。 “……收完一半了?!睖氐陷p輕嘆氣,她望著黑毛的側臉,也有一肚子話想同他說。 可黑毛刻意避開她的注目,當她想開口時,他又用咳嗽打斷她。 她說不出。 船靠岸,兩人穿過梅子林,穿山越野回到了山洞。 兩人已經很餓了。 等溫迪進入山洞,背后已經能隱約看到星星。 天黑了。 不剩六小時。 兩人沉默地合作,做完了荒島最后一頓晚飯,將它們擺在餐桌上,摞成了雙層。 最后一餐,無比豐盛。 但向來是吃貨的兩人卻興奮不起來,除了阿黃還能沒心沒肺地瘋狂倒嘴,溫迪也好,黑毛也好,拿筷子的手都軟綿綿的,不像在進美食,反倒像在陰冷的牢房吃糠咽菜。溫迪情緒低沉了一會兒,想到這個比喻又忍不住樂了,她把自己想象的畫面告訴黑毛,終于也見到黑毛露出了一點笑容。 這種時候,似乎就適合說幾句掏心窩的話。 不過溫迪屬于不太會聊天的那種。 “烏鴉有沒有說過你會怎么樣?”她問。 “我不知道?!焙诿÷曊f。 “……”溫迪沉默。 其實,她剛把那句話說出口就后悔了,她意識到這話跟往人心口捅刀好像沒有區別。 她不是在說別人,是在說黑毛本人。 溫迪很矛盾,一方面她知道黑毛是一段程序,是烏鴉捏出來的;但另一方面她至今無法接受黑毛是一段程序。當然,溫迪也想過,她回家,能不能和黑毛一起?可是,她明知道他是一段程序,程序又怎么可能進入現實?現實沒有這些……荒島的一切都是假的。她甚至至今也不敢確定黑毛是真的。 但是,當黑毛凝視著她時,她根本無法想象他是假的。 他怎么可能是假的? 這雙眼睛里裝載的那么多復雜的情緒,怎么會是編造出來的? 溫迪下意識張口,欲言又止:“要是……” 黑毛驀然抬起頭,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臉。 停留良久。 溫迪突然泄氣,就像在船上時一樣,滿肚子的話說不出口。 黑毛說:“我知道我不能跟你走,可是,你想過有這種可能,我就很高興了?!?/br> 她僅僅說了兩個字,就能讓黑毛快樂。 溫迪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對一個人有這么大的影響。 可是,即便她的心怦怦亂跳,她卻仍舊一絲懷疑:這想法,真的屬于黑毛嗎? 她也同樣將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從注視到審視。 而黑毛從未改變自己的神情,他面帶笑容,接受他的審視。 “對不起?!?/br> 溫迪慚愧地低下頭:“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我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滿腦子都是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