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詡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也要去一趟。

衛皎回來的時候顧矜正在泡澡，漆黑的長發浸在水里柔柔的散開，像是妖嬈的水草。

“顧矜怎么了？”衛皎挽袖子，拿起一塊紗布給顧矜搓背?！叭阋痰搅藛?？”

顧矜沉默，衛皎心里驟然有種不詳的預感，“怎么了？”

顧矜驟然轉身，抱住衛皎的脖子，低喃，“我娘被困在京城了，在段詡那?！?/br>
衛皎心咔噔一下墜下去。

第45章四十三

郭粲同趙斜來到淮陽王府的時候，衛皎正坐在自家房頂上發呆。頭頂明月銀白，落在衛皎身上,將他整個人鍍上一層冰冷的白。

“我怎么覺得，那位大兄弟心情像是不太好?！惫优牧税掩w斜的肩,整個人搭在趙斜身上，沒個正形。

趙斜抬手把郭粲摟進懷里，感覺到郭粲濕答答的衣衫，蹙眉，“天涼，你身子受不得寒,找個房間去換衣服?！?/br>
郭粲朝衛皎伸了伸下巴,“正主兒還沒有讓我們在這兒過夜呢,這么明目張膽的登堂入室是不是不太好？”

在前面引路的侍女聞言,對郭粲福了福,輕聲道，“世子吩咐了,兩位公子如果來不用通報，可以進府?！?/br>
郭粲看著低眉斂目的侍女,挑眉,“那你是怎么認出我們的？把我們帶進來就不怕我們是來騙吃騙喝的？”

“世子說了，若是遇到一只濕答答的落水狗，和一個看起來很正經的斯文敗類就把他們放進來?！笔膛耘f一幅嫻靜溫雅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讓郭粲差點蹦起來。

“我？落水狗？”郭粲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的震驚，“他是斯文敗類還好說，我怎么就成了落水狗了？”

侍女仍舊安安靜靜且無比正經的站在原地，并不作答，深深的表現出了身為淮陽王府侍女的職業修養。

趙斜挑眉，伸手一把將快要竄到侍女身上怒吼的郭粲拉回來，“衣服都打濕了，你還不快去換衣服?！?/br>
郭粲氣沖沖的仰頭，“衛皎說我是狗！”

趙斜笑，伸手拎了拎郭粲濕漉漉的衣服，“還不快去，再弄下去就不僅是落水狗，還得是病貓了?！?/br>
郭粲：“……”

趙斜偏頭，對侍女溫聲道，“姑娘先帶他去換衣服，我同你們家世子聊聊天?！?/br>
侍女點頭，帶著郭粲往廂房去。趙斜緩步走到衛皎躺著的房頂下，沖衛皎招了招手，“衛皎，怎么了？”

衛皎看著趙斜那幅得償所愿的輕松模樣，心里有種被炫了蛋疼感。

“沒事?！?/br>
話音剛落，趙斜就已經爬上房頂了，隨意的坐在衛皎旁邊，趙斜笑，“今天的月亮挺好?！?/br>
衛皎唔了一聲，看著趙斜，“怎么不陪郭粲？”

“他在換衣服?！?/br>
也對，郭粲好像掉水里了。衛皎想著方才在河邊偷窺發現的場景，唇角抽了抽，他真心沒想到這輩子郭粲和趙斜會發展這么迅速……他什么時候才能得償所愿啊。

想到已經睡著的顧矜，衛皎整個人都蔫了，伸手掰磚縫，“大兄弟，你下手還真挺快的啊?！?/br>
趙斜：“……你說什么？”

“我都看到了，花燈，河邊，還有……”衛皎朝趙斜擠了擠眼睛，看起來……有點賤。

“難怪你說郭粲是落水狗?！壁w斜笑，隨意的躺在屋頂上，枕著胳膊道，“郭粲見了你怕是想掐死你?！?/br>
衛皎笑笑，沒有接話，學著趙斜躺在房頂，仰頭看月亮，許是將近十五，月亮挺圓，像只剝了殼的雞蛋，瑩潤的白。

兩人都在發呆，一時竟是沉默，良久，衛皎的聲音緩緩響起，“趙斜，你怎么看如今的朝廷?！?/br>
“……今上，對藩王太過苛刻了?！壁w斜淡淡道，眉目平淡，瞧不出什么不悅來。

衛皎笑，“我不想坐以待斃，趙斜，還有一月乾元帝大壽……我要歸京?！?/br>
“……”

“乾元帝……他約莫只能過這個中秋了?！毙l皎輕笑，聲音低低的在夜風中散開。

趙斜一動不動，淡定道，“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記得來找我?！?/br>
衛皎起身，拍了趙斜胸口一掌，“放心，以后麻煩你的地方多著呢?！?/br>
月色照千里，一片霜白。

顧矜看著窗戶上交錯的樹影，心里一團亂麻。他不想回京都，但是……他娘親。想起方才衛皎說的，讓他呆在淮陽，衛皎去將溫亦茹帶回來。

顧矜手指抓著被面，緊了又松。他只覺得自己很沒用，衛皎救了他，幫了他，現在還要跑到京都同段詡周旋，看能不能救出他娘。顧矜覺得自己真是自私又無恥，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煩衛皎，簡直不是男人。

方才他裝睡，結果衛皎忽然起身出房門……估計衛皎心里也是糾結的吧。

顧矜嘆氣，京都，無論如何他也要去一趟。

衛皎靜悄悄推開房門，悄無聲息的擠進來，生怕將顧矜吵醒了。豈料剛進房門就察覺到有人坐在房間里。燈火驟然被人點亮，露出顧矜冷清的側臉。

“衛皎，你回來了?！?/br>
衛皎看著披了件衣服的顧矜，輕笑，“方才睡不著了，到外面去走了走，顧矜，你怎么還不睡覺？”

顧矜看著桌上搖晃的燭火，眸子微垂，“衛皎，我想……”

“顧矜，你易容以后和我一起進京吧?！毙l皎看著顧矜失神的模樣，輕笑，幾步上前，拉起顧矜往床邊走，“我正想問問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進京，畢竟京城的搜查會很嚴格，顧矜，你怕嗎？”

顧矜看著衛皎微微偏過來的臉，微怔，繼而整個人像是松懈下來般，輕嘆，“不怕，我自然是不怕?！?/br>
顧矜發現，最近衛皎總是喜歡抱著他睡覺，四肢纏上他的，糾纏的緊緊的。比如現在。

“衛皎，你不熱嗎？”顧矜微微偏頭，衛皎溫熱的呼吸正落在他臉上，有些微癢。衛皎蹭蹭，聲音帶了困倦，聽起來甕聲甕氣，“你熱嗎？”

“……不熱?！鳖欛嫖⒄?，繼而輕笑，“睡吧?！?/br>
“唔……”衛皎哼哼，整個人窩在顧矜身上，青絲散亂，將那沒有絲毫睡意的眸子半掩住。

“回京……嗎……”衛皎在心里默念，眸色暗沉。

翌日。

顧矜醒時尚為清晨，屋外有鳥聲脆鳴，身邊已經空了。伸手摸了摸，尚帶余溫，衛皎應該才起。

屋外有劍刃劃過空氣的震鳴聲響，顧矜披上衣服走出去，推開門，衛皎在習劍。

紅衣如火，烏發如墨，手中劍刃銀白，劍勢猛烈，凌厲，清冷的劍光劃破晨霧，而后驟然收勢，霧氣隨著衛皎的動作翻涌。

劍身上已經凝了一層水汽，衛皎震劍將水汽震開，看著站在門口的顧矜，衛皎偏頭，笑，“顧矜，不如來切磋？”

衛皎沾了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