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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著,仰頭喝完了所有酒。他把玻璃杯擱回桌上,朝大門偏了一下頭說:“可以散了?!?/br>高天揚他們噢噢起哄,發出“牛逼”的叫聲。推拉椅子的聲音頓時響成一片,大部分人都站起了身。盛望也跟著站了起來,急匆匆就要往門外走。江添一把拽住他,問:“往哪跑?”“衛生間?!笔⑼麊?,“你要一起去?”“……”江添松開手說:“一會兒門口等你?!?/br>其實盛望并不是趕著去衛生間,而是去付錢。這人喝得7都數不清了,還惦記著自己是來請客的。他趴在吧臺上沖收銀的jiejie說:“包廂結賬?!?/br>“不用,林哥說這頓他們請了。你們吃完了?石頭他們叫了車,一會兒把你那群同學送回去,也是林哥和曦哥交代的?!?/br>盛望咕噥說,“那么大人了,怎么還跟我搶飯請?!?/br>收銀jiejie笑得不行,順著他的話說:“就是,老板真不懂事?!?/br>她從吧臺柜子里拎出一袋香梨,遞給盛望說:“小江放這的,你倆一會兒回學校?”盛望點了點頭。他拎著梨,隨便找了個臺子靠著等人。“你別站那兒啊,那是失物招領臺?!笔浙yjiejie說。“噢,那我等招領?!笔⑼f。jiejie又笑趴了。沒過片刻,失物連人帶梨一起被江添招領走了。*上次喝多,盛望跟江添的關系還不怎么樣,所以他只撈了個跟拍的職務。這次就不同了,某人勾著江添的肩,逼迫他全程參與“走直線”這個傻逼活動。梧桐外的巷子并不齊整,寬的地方可以過車,窄的地方只能過自行車。在盛望的帶領下,江添的肩膀撞了三次墻。“你怎么走著走著又歪了?”盛望納悶地問。“你把手松開我就歪不了?!苯碚f。“不可能?!?/br>“……”江添真的服了。這特么還不如跟拍呢。他腦中雖然這么想,手卻依然帶著盛望。巷子角落碎石頭很多,不小心踩到就會崴腳。這么蛇行雖然很傻逼,但好歹減了某人二次受傷的概率。丁老頭家是舊式房子,門檻很高。大少爺腳重跨不過去,他一怒之下在門外的石墩上坐下,沖江添擺手說:“我不進去了,我在這等?!?/br>“別亂跑?!苯碚f。盛望點了點頭,心說腳長我身上。江添穿過天井進了屋,丁老頭的咳嗽聲隔著不高的門墻傳出來,在巷子里撞出輕輕的回音。這是梧桐外的極深處,住戶大多是老人。上了年紀的人到了這個時間點少有醒著的,就連燈光都很稀少,安靜得只能聽見零星狗吠。盛望依稀聽見右邊縱向的巷子里有人低聲說話,他轉頭望了一眼,看見兩個高個兒身影從巷口走過,被路燈拉長的影子慢慢沒入墻后。他盯著虛空發了幾秒呆才想起來,那兩人看著有點像趙曦和林北庭。出于學霸的探究欲,他站起身跺了跺發麻的腳,歪歪斜斜地走到巷口探出腦袋。令他意外的是,那兩人也并沒有走得很遠,跟他只隔著七八米的距離。他們更像是在散步,說話的時候腳步還會停駐片刻。借著路燈的光,盛望看清了他們的臉,確實是趙曦和林北庭。看巷子走向,他們大概剛從喜樂那邊回來。林北庭說到了什么事,趙曦停下步子,聽了一會兒后搭著林北庭的肩膀笑彎了腰。盛望不確定要不要打個招呼,畢竟剛剛的飯錢被這倆老板搶了單。他糾結片刻,剛想走出墻角叫他們一聲,卻見趙曦站直了身體,他帶著笑意看向林北庭,搭在他肩上的手抬了一下,挑釁般的勾了勾手指。林北庭似乎挑了一下眉。他把那根挑釁的手指拍開,側過頭來吻了趙曦。這條縱巷又窄又偏僻,有太多可以取代它的路線,平日幾乎無人經過,像一條安逸又幽密的長道。路燈只有一盞,算不上明亮。光把那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落在并不平坦的石板地上,曖昧又親密。咔嚓。角落的石渣在鞋底發出輕響,動靜不算大,卻驚了盛望一跳。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退到了墻后,心跳快得猶如擂鼓。*江添從院子里出來,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石墩。好在下一秒墻邊就傳來了動靜,他剛提的一口氣又松了下來。“干嘛站這?”他大步走過去。盛望似乎在發呆,被問話聲一驚才回過神來。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暗看不清的緣故,他的眸光里透著一絲慌張。盡管知道不能跟醉鬼講邏輯,但江添還是放低了聲音:“慌什么?”他四下掃了一眼,又探頭看了看巷子。到處都干干凈凈,既沒有野貓野狗,也沒有蝙蝠飛蛾。盛望沒吭聲。他看著江添茫然呆立片刻,四散的醉意又慢慢涌了回來。喝了酒的人容易渴,他舔了一下嘴唇又垂了眼說:“誰慌?沒慌。我吃多了站一會兒?!?/br>江添還有點將信將疑。盛望又道:“老頭睡了沒?我想睡了,困死了?!?/br>江添低頭看了他一會兒,直起身說:“那走吧,回宿舍?!?/br>舍友早就洗過了澡,宿舍里漂浮著洗發水的味道。史雨靠在床上打游戲,邱文斌還在伏案用功,只開了一盞充電臺燈。進門的時候,盛望的酒勁又上來了,步子有點飄。邱文斌忙不迭過來幫忙,被這祖宗撥開了。他困得眼皮都打架了還不忘進衛生間沖個澡,然后帶著一身水汽光榮陣亡在了下鋪。“我天,他喝了多少?”史雨坐在床上問。“沒多少?!苯碚f。某些人酒量奇差但意志力奇強,沒人知道他是從哪一杯開始醉的。邱文斌看了一眼盛望的睡姿,同情地問:“那大神你今晚睡上鋪?”江添并沒能成功轉移,因為某人睡得不太踏實,一直在翻身。宿舍的床哪能跟他臥室那張大床比,翻兩圈就差點掉下來。于是江添還是睡了下鋪,幫他擋著一點。這一晚江添睡得不太踏實,盛望也是。巷子里的那一幕似乎釘在了他的腦海中,又見縫插針地出現在夢境里。他雜亂無章地做了很多段夢,每一段的結尾他都會突然走到那片路燈下。兩邊是長巷斑駁的墻,腳底是石板縫隙的青苔和碎砂。夢里的燈總是在晃,影子有時投在墻上,有時落在地上。昏暗、安靜、曖·昧不清。他總會在最后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每一次抬起頭,看到的都是江添的臉。*不知幾段之后,盛望終于醒了。他睜眼的瞬間,情緒還停留在夢境的尾端,額前鬢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