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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照月,恰好兩者兼備。麒麟刀招招霸道,刀鋒罡氣之間沒有一絲余地,而刀的主人卻一派清風朗月風雅翩然。沁涼的聲音不徐不疾:“她逃不了。菀宮主最好讓開,這個人的感情不名一文,天下之人只要是她可以利用的,她都能情深意切。她這一生,似你這樣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不過只是其中之一。你不能動真氣之后,她一面憐惜于你,一面是如何與新任少宮主親近的,你應該很清楚。何苦做到這一步?”阿菀看也不看怔怔的白薇一眼,全心全力制止林照月過去一步。滿面鮮血浸濕她的眉睫,卻只有從容:“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怎么會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么人,不過是裝傻罷了?!?/br>“值得嗎?”林照月靜靜地看著她。紫衣女子笑了下,那殘破可怖的臉,剎那之間卻美得叫天光失色:“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是歡喜愿意罷了?,F在我是愿意的。等到哪天不愿意了,就頭也不回再不看一眼。這是我的事,與她何干?”林照月:“就算,我或許會殺了你?”阿菀笑容斂下,眸光認真看著他:“請?!?/br>她是江湖人,懂事起就在靈柩的殺手之間舞刀弄槍,見過的生生死死無數,江湖人沒有幾個老死江湖的。拿起武器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會死在武器之下的一天。但,那個人讓她看過世間的美,她很快活,這就足夠了。林照月清澈如水的眼眸,凝幾分認真:“我不喜歡殺人,但,你是個值得殺的對手。請?!?/br>麒麟刀與軟紅戰作一團,白薇捂著腹部的傷口踉蹌往前走,只在一開始怔愣了片刻,就再也沒有回一次頭。她總以為,如果自己有過毫無目的的真心,那個真心一定叫阿菀。現在才發現,習慣了欺騙自己,習慣了傾盡一切又毫不猶豫舍棄,這世間已然沒有她不能舍棄的東西了。反正,不論失去什么,等到她執掌輪回,一切都能重新開始,重新擁有。在此過程里,失去任何都是值得的。此處的劍是假的,劍光異象卻做不了假,真的封印之劍必然就在山巔之,籠罩在這束光里。當白薇一口氣跑上山頂的時候,卻看到那個白衣冷靜的貴公子,依舊從容淡然的等著她。仿佛這世上最陰魂不散,最無可戰勝,最可怕的鬼魅。站在那里的,仿佛不是一個人,而是她此生欠下的無數業障的債主,守在她人生最重要的關頭來索命索債。白薇以為自己已然崩潰,滿心滿腦癲狂,可是她只是眼神孤絕地看著那個人,那個白璧無瑕溫潤清雅的貴公子。“沒有我,你也打不開封印,你根本不知道方法?!?/br>林照月閑庭信步一般朝她走來,面容一如既往的冷靜理智,好似摒棄了所有感情的一具完美無暇的玉石雕刻。“你剛剛在半山上不是解開過一次嗎?”白薇冷笑,不閃不避,一眨不眨:“你不會以為,這就是全部了吧!”林照月唇邊卻浮現淡淡笑意:“你不會以為,我真的信什么重新開始,時光逆轉吧!”白薇徹底呆住了。“我只是覺得,一刀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根本不能補償半分,不如看你離成功只剩半步之遙的時候,崩潰絕望,痛不欲生,死不瞑目?!?/br>林照月清澈的眼眸里,卻沒有一絲解恨或釋然,有的只是一絲寂寥。“即便是這樣,也不能讓那些因你而毀滅的美好,有絲毫補償。但至少,那些人的痛苦,你終于能體會到萬分之一了?!?/br>白薇跌坐在地,渾身發抖,雍容傾城的美麗面容瞬間蒼老不堪,眼角嘴唇額頭每一寸都在抽搐,青絲半白。她像是哭像是嚎,歇斯底里又像是絕望無聲,那是人不可能發出的悲怒。那種毀滅一切,血液自胸腔點燃的悲聲,在說:“是真的,求求你,是真的,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只要你轉動命盤。一定能重回過去的,一定可以?!?/br>這劍光之內,緩緩走出一個人。如同大家閨秀一般,端莊溫婉的女子。茯神徑直朝林照月走來,等到站住腳步的時候,才側首不在意般看向了白薇。端詳片刻,她淡淡認真地說:“真丑。殺這樣的人,又有什么樂趣,不如看她余生無望,痛苦活下去?!?/br>林照月的臉上冷靜無波:“只要活著,就總有希望。因她毀滅的那些人,失去的希望,為何要給她留著?死后,枉死城里,她也會毫無希望的‘活’下去的。不是嗎?”白薇忽然無聲,繼而捂著臉笑起來,笑得歡喜快活極了,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枉死城,枉死城,我娘也在那里是不是?她也在等囡囡回家的,枉死城好,殺我啊殺我啊?!?/br>她咯咯咯笑著,邊爬邊站起來去拽林照月和茯神的衣角。茯神垂眸看著她瘋癲的面容,冷淡地問:“不過是死了媽,天下失孤的孩子多了,就算雙親健在的孤兒也不少,哪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好像全世界就你沒有娘,就你孤獨無依,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你,都是你的殺母仇人?!?/br>白薇又哭又笑,拉著她的衣袖輕搖,像個稚嫩的孩子:“娘,娘,你去哪里了,囡囡好想你,囡囡怕……”跟長大后明艷雍容的武林第一美人不同,小時候的張幺娘,是個內向敏感的小姑娘。她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玩其他孩子喜歡的游戲,她只喜歡黏著母親。父親張寒鴉是武林人士,總想著宏圖霸業,來往皆是江湖上的人。外人一點聲響她就怕,總是怯生生的躲起來,小動物一樣偷偷去看。一天里說不了三句話,還都只是跟母親說。阿九是個醫女,月子里沒有養好,落下了病根。每次阿九一生病,張幺娘就緊張地守著她,阿九睡了,張幺娘也小心拉著母親的手。給她端茶遞水,熬藥端藥,跑前跑后,就很快樂了。如果母親不需要她,她便會像海上的孤舟,不知往哪里去,不知道做什么。常常一整天就坐在一個角落里不說話。在那個內向敏感的小姑娘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