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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漂亮極了,連一點殘念……都不給她留?!?/br>哄然炸裂,像他的腦子他的心臟整個炸裂,炸得粉碎。蘇影紅著眼睛,猙獰怨毒地沖著鐘磬,整個人都瘋了:“我殺了你!你害我殺她,你害我!”他恍然大悟,素衣不可能背叛他的,這個魔魅故意把他們從陣法里救出來,誤導他懷疑素衣。還有他之前隨手潑出去的酒……“你故意的,你要我們自相殘殺!你好狠!”鐘磬好整以暇,平靜極了,那張臉上一點笑模樣都沒有,干干凈凈毫無波瀾,眉眼也沒有任何凌厲危險。但卻叫人覺得,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爽愉悅。那瀲滟的桃花眼靜謐無波,靜靜地看著他,線條完美的薄唇輕啟,輕輕地說:“嗯,我故意欺負你的?!?/br>九幽地獄最凄厲怨毒的惡鬼,也沒有比此刻的蘇影更兇戾的了。然而,又能怎么樣呢,他只能站在原地,瘋狂氣瘋了地徒勞攻擊。所有的傷害最終都只會反彈到他自己身上。鐘磬就坐在那里,漫不經心地看著,就像玩弄一只螻蟻那樣,肆意左右他的一切。蘇影滿目血淚,精疲力竭,連那魔魅身邊一寸都近不得。“嗬嗬,”他喘著粗氣,整個人的樣子比世間最可怖的怪物還要難看百倍,“為什么?為什么這么對我?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讓我死個明白?!?/br>鐘磬沒有笑,輕慢又認真:“因為,你不夠惡?!?/br>蘇影哈哈狂笑,悲憤恨極:“因為我不夠惡,我就該遭此報?上天何其不公!”鐘磬頜首,一眨不眨,清冷從容地說:“對啊,因為我比你惡。所以,我能決定如何讓你生不如死。聽到你問我要什么怨什么仇,讓我好生驚訝。對咱們這種惡人來說,這不是共識嗎?不如你想一想,那些被你裁剪魂魄的人這么問你的時候,你是怎么回答的,依樣替我抄一份送給你自己。多謝?!?/br>蘇影冷笑出聲:“你一個魔魅,比我惡百倍千倍,我雖裁人魂魄,等閑卻從不殺人??赡隳??這么重的煞氣,死在你手里的千百萬不止吧,我再罪大惡極,輪得到你來替天行道?”鐘磬頗為無辜,緩緩眨眼,淡淡地說:“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是腦子本來就不好使,還是氣瘋了?替天行道的不是天道流的人嗎?關我什么事呀,這個鍋我就不背了?!?/br>他懶懶地說:“大家雖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尤為惡呢,以惡為食。對我而言,你這種人就是桌上的一盤糕點,存在這個世界就是為了給我打牙祭的?!?/br>“你剛剛好像很自豪,你殺的人比我少,害人不害命?”鐘磬惋惜地搖搖頭,“雖然都是一根食物鏈上的關系,不得不說,你真的挺沒出息的。好歹是畫魅左畫使,看看你們白薇,不管有沒有這個本事,最起碼也敢對天下至尊下手。而你呢?”鐘磬頗為無趣:“你確實配不上她。你殺的九個人,全都是老弱婦孺普通人,其中有多少對你有恩,你自己算算。美名其曰只殺愛你的人,你愛的人。也對,現在流行病嬌變態,這么說乍然聽去是挺帶感的?!?/br>蘇影:“……”鐘磬目空無聊,略有懨懨:“要是知道是這樣,我就不來找你了。一手玄門之術裁魂移魄,還以為做下了何等了不得的滔天大惡。卻是只敢對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小姐下手,她們除了天生美貌,沒什么自保之力,隨便有點惡念的亡命之徒,也能傷害。怪不得你犯了這么多年的事,天道流現在才找上門來?!?/br>蘇影氣得渾身發抖,難道他被害到這個地步,還要跟這魔魅說對不起,誤導了你不成?不過鐘磬的話就是事實,就是因為涉案太小,玄門之人都以為是江湖人做的,覺得江南第一盟該管。江南第一盟都是普通人,又恰恰好抓不著。天道流的人的確能管,但這惡行級別又太低,天道流眼皮稍微一抬就漏過去了,根本沒空。這才踢皮球,叫他得以法外逍遙多年。鐘磬起身,拂了拂袖擺,百無聊賴,敦敦教誨總結道:“來生記得,沒本事就好好做人,別學人作惡。要知道惡人也是有門檻等級的。雖然都是惡人,但我們病嬌,從來不害對我們好的人,也不傷害我們喜歡的人。我們向來只喜歡禍害比我們更壞,一般人不敢禍害也禍害不起的人。你這種的,也就有空的時候捎帶欺負一下?!?/br>他頓了頓,微有歉意:“哦,我忘了,你沒有來生了?!?/br>手指輕輕握緊,就像一陣風拂過。消失湮滅的瞬間,蘇影才發現,真正的死去都是輕飄飄的。他什么都來不及回憶,也什么都抓不住,就徹底歸于塵埃。鐘磬懶洋洋地伸個懶腰,雖然以為是個大老虎,沒想到是個小老鼠,但不妨礙他玩得很愉快。充分舒緩了這一個月來強作純良無害,清心寡欲的壓力。心滿意足,是該回去問月樓,相知該等他等急了。鐘磬溫柔邪氣地笑著,轉身剛走了兩步就站住了,笑容凝在臉上,和心一起涼下去。“相知……你,你怎么在這?”他臉上的表情水洗一般干凈,心下已經料到不對,卻還是想極力掙扎一下,輕輕地問,“你什么時候來的?”尾音無限委屈喪氣,小心翼翼掩去。一面說,一面慌亂回憶剛剛有沒有說什么過分囂張狂妄,叫人誤會的話。第148章148只反派四月將盡,農歷五月已然是仲夏了。長安佛寺,生著一棵高大的婆羅樹,傳說乃是某位高僧從天竺帶回中原。入夏花開,白色的雌花和淡黃色的雄花同株而生,徐徐清香如同梵音禪意。蘇影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這樣一個佛寺。在他們不遠處的娑羅樹冠上,站著一個白衣青裳的身影,仿佛和清風花葉融為一體。但當鐘磬轉身之后,立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相知……”鐘磬臉上心滿意足,溫柔邪氣的笑容,立刻風吹去。娑羅樹上的顧相知,青羽一般無聲落到他面前,平靜地看著他。清冷的眼眸空靈無物,從來不會為外物所動搖,也不會因為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