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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地痞都沒有。那里還坐著神仙哩?!?/br>另一個人笑“龍家勢大,可我們也要生活呀。官府只管保護那些交過保費的大商船,周邊的水賊路霸就睜只眼閉只眼。除非家大業大不怕匪患的蓬萊府勢力下的商船,尋常商旅寧肯迂回繞道走旱路,也不愿意走這片水路。我們靠水吃水的好人家活不下去,反倒是當水賊還有過往商船孝敬,當然就都去當水賊了?!?/br>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立刻又將議論了千百遍的話,津津有味地拿出來談論。“白帝城把所有的水賊都收繳了,又維護治安,又替我們給官家交稅。還能帶來這么多商人,隨便干點什么都能掙到錢?!?/br>“就是,平時交點小錢,還能帶上自己的貨,搭乘白帝城的船去遠處做生意。一本萬利。我們為什么要怕白帝城”“你看那座城,那是人能制造出來的嗎三個月前的一夜,我還看見只是個粗糙的大水寨,第二天一早,看見的就是這座城了。這肯定是水里的龍宮移山倒海來的,你看殿頂的玉龍吐水,看出來了嗎哎,這就是整個瀾江的源頭了?!?/br>酒家娘子熱絡地笑著給那俠客填滿酒“客人是第一次來吧,可不要跟著外面人云亦云。白帝城在我們這,就相當是岸上的神。我們每年做水神祭,不就是為了讓水神保佑我們活下去。官府不想管,蓬萊府管不了,白帝城卻能讓那些人聽他的話。這樣的本事,那是比水神還要神?!?/br>那伶俐的丫頭回頭看了看她娘,甜笑著補了一句“我們漁家有句話,在水上說水神的壞話,那是要倒大霉的。不過,你若是心里說三句,切莫見怪,那就沒事啦。不信你問問隔壁桌的鶴先生,是不是呀”那白衣的鶴先生一直安靜的聽著,那身白衣在夜色下散發著溶溶淡淡的白光。若要說河神,哪里有人能比他更像但所有的人心中,能實現所求,保護他們安危的白帝城主,縱使沒有見過他的樣子,縱使他在江湖上有極道魔尊的稱號,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的白帝城所做的事,卻已經是最接近他們心中所想要的神明的人了。戴著斗笠的青年俠客,行俠仗義,走遍江湖,向來是嫉惡如仇,恩怨分明,此刻聽罷,卻久久無語。極道魔尊顧莫問,曾經與血魔齊名的惡人,卻被整個江湖忌憚,諱莫如深,輕拿輕放。如今搖身一變,卻成為控制八百里瀾江兩岸水陸的白帝城主。八宮十二殿,麾下之人無數。而這些愚昧無知的百姓,卻真心真意地奉他為水神。民耶賊耶好人,還是壞人忽然,聽到隔壁桌那個神仙一般的白衣公子,嗓音清越淡泊,帶著薄薄的笑意“少俠瀾江之行,一路走來所見,可與印象不同”何止不同,他一直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商人的嗅覺最是敏銳,但看那船來客往,日夜川流不息的盛景便可知曉。三個月前,在下剛來這里的時候,還只有一家客棧。如今,卻林立而起數十家了?!?/br>的確,聽他們說,以往不過水岸人家開的小小驛站,短短幾個月便因為客流一再的擴建。即便如此,往來旅客也絡繹不絕,常常不到黃昏便客滿了。那白衣的方外之士,輕笑淡淡地說“江風正好,明月將圓,瓊花如雪,不妨暫且放下身份大義,立場道義,且喝杯小酒,聽聽漁歌,聊聊市井。天亮以后,少俠可再仗劍江湖?!?/br>那戴斗笠的俠客,緊緊地抿著嘴“你是修道之人,難道不知道八卦只有兩色,絕無中間妥協”那白衣方士唇邊露出一點笑意“世間的黑白善惡輪轉,如同晝夜交替,永無盡時。自是需要少俠這樣仗劍除惡之人,但有些問題是殺人無法解決的。人或許無法徹底斬斷惡意,但卻可以種植一片美好,來替換惡生長的土壤。正如黑夜永遠都會如期而至,若升起一輪明月,便能驅散一部分的黑暗。你看,玉龍銜月了?!?/br>所有人不約而同向那座神秘巍峨的白帝城看去,果然看到,燈火朦朧的城池最高之巔,一只散發著淡淡白光的白玉水龍,口中銜著一輪和天邊之月一樣大小的明珠,水汽蒸騰而下,整座白帝城在那光下,仿佛睡醒了。所有人都知道,當那顆明珠亮起來的時候,便是城主回來了。人們驚嘆于那久違的盛景之美,忽而想起,那位鶴神仙不是目盲嗎怎么是他第一個發現那明珠點亮了回頭一看,卻已然沒了那道白衣身影。只聽見,遠處寒江之上,似乎一道鶴鳴向著白帝城的方向而去。“我不在的這段時候,瀾江有什么特別的事嗎”顧矜霄站在攬月臺上,聽到身后走近的腳步聲,輕輕地問。“有。一個叫鶴酒卿的人,每天都在瀾江酒家出現,因為曾經有人邀請他,路過白帝城的時候,可以一起看日出,還會請他喝酒。他聽到后,第二天就來路過了,是不是有點煩人如果你覺得還好,可不可以回頭看他一眼?!?/br>顧矜霄的眼睫微微一動,緩緩轉過身。那眉眼蒙著白紗的方士,唇邊帶著溫暖美好的笑容,清冽的聲音說“我算過了,明日是晴天,可以看到日出。酒,我也準備好了,是我親手釀制的最好的三生醉。顧矜霄,一起看日出吧”第94章94只反派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這世間,大約再也沒有比這一刻更美的風景了。在初秋的江岸野渡,置一席桌幾,提盒擺著精美的下酒菜,提爐上溫煮著鱸魚膾炙。江岸瓊花如雪,夜晚江風拂低蘆花點碎清波,偶有一尾魚兒躍出水面,發出一聲水花。河汀之上,露水墜在高高的蘆葦茅草尖,晶瑩剔透,漫射清冷霜白的月輝。酒香氤氳,縈繞風中,夜色霜天都已微醺。這一切,固然是很美很美的。有人在這江岸一夜夜的,看了兩個月,把江景看遍,挑選出這最美的地方。可是,便是沒有這些也沒有關系,只要此時此刻,身邊是那個人,就不會有比這更美好的存在了。薄瓷酒盞暈著清澈的三生醉,入口萬般滋味,深深淺淺,卻并不醉人。顧矜霄靜靜地斟酒,淺飲。帶著淡淡陰郁的眉眼低垂,沉靜,跟以往并無任何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