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1
洗澡,癢得實在厲害了,也只能用絲綿浸了藥水一點點沾。他身邊的衛士分成兩撥,沒有出過天花的全都放在外圍,該干什么干什么;出過天花的分班近身伺候,除了打掃房間、看著做飯熬藥,也就是在凌玉城入睡的時候換一換手。幾天下來,凌玉城除了趁孩子睡著的時候伏在床邊打個盹,又或是在窗邊的小榻上小憩片刻,竟是沒有正經睡過一覺。小家伙也乖,除了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哭了兩嗓子,后來哪怕是燒得再難受、藥再苦,只要師父在身邊就肯乖乖吃藥,也不哭鬧,也不抱怨。凌玉城看他這個樣子更是憐愛,除了每天出去更衣洗漱、問問外面的情況,其他時候根本是寸步不離。這時飯端進來,聞到香味,小家伙早就從枕上支起了脖子,眼巴巴地盯著凌玉城看。這副急不可耐的饞相看得凌玉城由衷一笑,懸在半空的心也多少放下來了一些:病怕三碗飯,能吃,想吃,人就不會有大礙。他一邊舀了勺粥出來輕輕吹涼,一邊掃視著飯菜問道:“怎么還有蝦子?”“回大人,這是楊醫官定的。醫官說,剛開始出痘的時候本來就該用點發物,痘才出得順暢。醫官還說,有得吃,人才能頂得住,從出痘到痊愈里外里要一個月呢,成天稀粥白菜,別說病人,好人都受不了這么餓著?!?/br>“師父——”“好,吃吧?!甭牭讲藛问菞钋稂c了頭的,凌玉城就放下心來,把吹得微涼的粥湯喂到小十一嘴邊。小家伙本來還想自己吃,可惜連手指帶手背上都長了細細的痘皰,連指甲縫里都有一點一點紅紅的鼓起,只能乖乖的張開嘴,就著凌玉城的手一勺一勺吞咽。上好白米煮的粥里滾了蛋花,粥面上還滴了幾滴麻油,香味飄得一屋子都是。更有青翠細嫩的小青菜,鹽水煮得紅彤彤的蝦子,小十一越吃眼睛越是閃亮,一口就是一勺,張開嘴,勺子干凈得跟舔過一樣。一口氣吃完,他才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隨即羞澀地紅了臉頰:“師父,你也吃……”“來,先把臉擦了?!绷栌癯桥呐乃珙^,用煮過的絲綿浸了溫水給他凈面,也不敢擦,只能沿著額頭往下一點點沾。好容易弄干凈手臉,他傾身向前,把小家伙擁在懷里摟了一摟:“乖乖歇會兒,師父吃了飯回來給你換衣服。身上癢了不要抓哦!”“嗯!”小家伙乖乖的大力點頭。凌玉城拍拍他脊背,起身挪到小桌邊,狼吞虎咽地開始扒飯。一頓飯食不知味地咽完,給小家伙擦過身換了衣服被褥,才留下兩個衛士照護著他,自己去廂房沐浴更衣。洗完澡出來,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到外間,剔了剔燭芯,開始寫給元紹的奏折:“臣凌玉城叩請陛下圣安。今日接陛下手詔,荷蒙圣恩,垂問臣曾否罹患天花之疾,臣覽此言,感激涕零。臣少時曾染此疾,是以近身照護皇子,并無所礙,伏請陛下釋懷。十一皇子今日發熱稍退,痘皰紅活,灌漿漸充。醫官楊秋云,此為出痘平順之象,旬日當可漸痊。脈案藥方如左……”脈案剛抄到一半,房門被輕輕叩了三下,衛士悄聲道:“大人,夏白將軍求見?!?/br>夏白在外面奔忙了一天,這時候才見完人、匯總完消息,灰頭土臉地推門進來。凌玉城掃了他一眼,筆下不停,左手隨便抬了抬:“坐。查出什么來了?”“回稟大人,”夏白的眼睛也熬得滿是血絲,和凌玉城不相上下,要說區別,就是凌玉城眼下少了些青黑——怎么缺覺都不掛黑眼圈的體質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聽得自家大人問起,夏白回身掩上房門,坐到圓桌對面壓低了嗓子:“少主和八個伴讀的所有東西,飲食、器用、衣物,屬下等全部查了一遍。從現在查出的東西看,毛病九成是出在衣服上?!?/br>打從小十一得了天花被送出宮開始,夏白就領著他能調動的所有人手,上上下下開始排查。開玩笑,八個伴讀里病倒了四個,發病的日期,一個比小主子早兩天,兩個早一天,還有一個是同一天,要是巧合,他能把自己的腦袋給吃下去!八個伴讀,四個貴胄人家出身,四個是天子家奴。除了在宮里吃的用的沒有分別,出了那道宮門,衣食住行,那就完全是天差地遠。這次兩邊一起病倒,連時間都相差無幾,可想而知,暗中那人只可能把手腳動在宮里,才能讓他們統統中招,發作的時間都掐得如此精準。“少主自從開蒙讀書習武,在前面飯食點心都由謹身堂供給,八個伴讀吃的都是我們這里的大灶,連碗筷都是專人提過去提回來。掌勺的廚子是我們的人,大人的衛士里,這些天也沒有染上天花的。屬下以為,吃食上出毛病的可能微乎其微?!?/br>凌玉城點了點頭。打從小十一到他身邊開始,吃食上他就是看得最嚴的,飲水是專人專車從宮外拉進來,做飯的火頭兵可信之外,廚房里專門有兩個人看著,送一趟飯都要兩個衛士同進同出,路上食盒不許離手。如果這樣還能出事,出手的人直接毒死他算了!“其他東西呢?”“少主他們的一應用物,從文房四寶到弓刀鞍轡,屬下們都仔細查過,并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倒是幾個伴讀穿的里衣有些不對……”皇子的伴讀歷來都在金吾衛掛職,軍服也由金吾衛統一發給。只是里衣就沒人管了,他們天天練武,一天至少要出幾場大汗,出身好的孩子有足夠的干凈里衣替換,幾個奴隸娃子就只能天天穿著撕了口子都沒人補的內衫。后來還是小十一自己看不過去,請了元紹的恩旨,從自己的分例中出料子,給所有人都做了一堆衣服,這才讓出身之別看起來沒這么顯眼。“屬下拿了他們穿的衣服和當時剩下的料子對比,覺得上面的顏色和斑痕有些異樣。又找了府里的幾個洗衣婆看,都說天天都洗的衣服,沒道理才一個月就成這幅樣子。還有,還有就是……”“什么?”“宮人斜五天前抬出去一具尸體,屬下得到的消息,正是宮里漿洗房的宮女?!?/br>“你們亮了身份去問的?”“大人放心,沒有?!毕陌椎鸵坏皖^,神色竟然有些忸怩,“屬下打發去的那個小子扮了個老農,說是要給死了的兒子拴個冥婚,這樣打聽死人身份來的……”凌玉城唇角一勾,臉上也是要笑不笑。夏白這幫下屬做起事情來出盡百寶他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問起細節來,經常讓他啼笑皆非……無論如何,沒露出馬腳就好。他停筆想了想,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光是這些還不夠。其他呢?”“屬下的人兵分兩路,一路排查少主身邊的事情,另一路去京兆、京中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