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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的不免嘀咕:大人轉了性了?奚軍尤其驚訝。今天進出內宮,他一直緊緊跟在凌玉城后面,這孩子的一舉一動都是他親眼所見,只能說不愧是大人看重的孩子,果然不凡。大人收這孩子為弟子之后,并沒有一言一語教導,這孩子在他們面前竟能應對得宜,絲毫不見怯場。不管怎樣,既然是大人的弟子,那就是他們玄甲衛上下未來的主人,青州一府十五縣的少主!從這一刻起,小皇子就跟在凌玉城身邊,不管他披閱文件還是見人都寸步不離。到底還小,早上受了一場大驚嚇,事過境遷以后就有些懨懨的,吃飯也吃得有一口沒一口。凌玉城也不強他,叫了楊秋來給他診脈,又詢問要不要開些安神定驚的方子。“安神藥吃多了總是不好,孩子小,大人多陪陪他就好了?!睏钋镞€記恨著凌玉城逼他寫假方子上奏的事情,口氣有些生硬,只有對著小皇子才露個笑臉?!白鰩状呜瑝襞率敲獠涣说?,大人記得隨時把他叫醒,這幾天吃得清淡些,要是發燒,我再來看?!?/br>當天午睡時,小家伙果然尖叫著從床上彈了起來。“師父!”他把頭埋在凌玉城懷里簌簌發抖,一開口,眼淚大滴大滴的滾了下來,沾得凌玉城前襟一片潮濕:“師父……我怕……”“沒事了?!绷栌癯窃谒氜D反側時就已經放下筆趕了過來,此刻把他緊緊摟在懷里,拍撫著他顫抖不止的脊背,柔聲勸慰:“沒事了。朗兒沒事了,師父在這里,別怕?!?/br>一邊哄著一邊前后輕輕搖晃,等小家伙哭聲漸低,眼皮逐漸耷拉下來,才把他放回床上,親手掖好被角??粗』首勇涎鬯?,粉嫩的臉頰上還掛著淚痕,凌玉城倒有些后悔早上下手太重,一時又不免擔憂:再過幾天還不好可怎么辦?馬上就要出發去大獵了,這么小的孩子,帶去獵場又不安全……所幸小家伙恢復起來倒比預期要快得多,不但沒發燒,沒幾天就活泛起來,整天纏著凌玉城有說有笑。凌玉城陪了幾天,都沒再看到他做噩夢,派人問過掌殿女官也無異狀,便放下心來整頓行裝跟著元紹去大獵。臨走也不忘在宮里留下兩什人,交代小皇子每天仍然卯初過來酉末送歸。天統十一年的大獵,對于玄甲衛來說,和去年真是天差地別。去年這時候,經歷了一場顛覆他們整個人生的劇變,跟著大人千里迢迢來到異國,全軍上下都有些凄凄惶惶,不知所措。再加上舉目所及,獵場里的人都陌生得帶了敵意,可以說除了最后的九白之獵出了大風頭,前面那些圍獵賭射、賽馬摔跤,大伙兒不要說參加,就連看都沒看過多少。今年卻是不同。一則兩場大勝,玄甲衛在北涼無論如何也打出了名頭;二則大人在京城定期開講軍法,頗多軍官來往聽課,一來二去大家不說有交情,也至少混了個臉熟;三則這次大人開了口:這次所有人都給我撒開了,痛痛快快地玩!“我說,大獵就是來玩的,別弄出一副來打仗的樣子?!痹B扭頭看看一身端整戎裝的凌玉城,再看看他帳外兩列站得跟釘子一般、手按刀柄黑衣黑甲的親兵衛士,由衷地嘆了口氣?!澳憧纯茨憧纯?,這時候大家都是一身彩衣,能多鮮艷就多鮮艷,你們非穿成這樣干什么?別板臉,笑一笑……”極目望去,天高云淡綠草搖曳,果然策馬奔馳的騎手背心褲子不是棗紅就是寶藍,光著膀子摔跤的力士腰帶上銅釘金光閃閃,就連一頂頂白色的帳篷上也纏了五彩繽紛的旗幟。整個北涼,仿佛把一年份的色彩都潑灑在了這十幾天的大獵上,人人大說大笑,不時有人拍著大腿引吭高歌。滿目歡騰,唯有玄甲衛一片沉黑肅殺,和周邊的歡慶氣氛格格不入。凌玉城目光四下里一掃,自己也覺得繃得太過了些,轉向元紹,微微俯首:“是?!?/br>“你——”我讓你開心點笑一笑,不是讓你硬擠張笑臉給我看!如果不是眾目睽睽之下,元紹其實很想雙手捏住他臉頰,用力往兩邊扯上一把,看看能不能扯出個正常點的笑容出來。凌玉城笑起來其實非常漂亮,每每和他議事論政時會心一笑,下巴微抬,眼角斜斜向上挑起,顧盼流轉間熠熠生輝,一種發自內心的意氣飛揚,映得他整個人光彩奪目??墒莿偛诺皖^時那微微一笑,恭謹端肅,明明儀態無可挑剔,卻讓人怎么看怎么難受。……算了。人家畢竟是靠打仗吃飯,不是專業靠笑臉吃飯……這樣想著也只能帶他翻身上馬,催開馬匹,撥喇喇向前奔去。大獵所用的圍場占地廣闊,縱橫方圓幾百里,除了九白之獵專用的那片草場,其余地方也足夠幾萬人放開來玩。因為臨近關外,除了里面散養的無數牛羊馬群,也時常有野馬群遷徙過來。這時越過一個峰頭憑高下望,腳下草場上煙塵滾滾,果然有個頗大的野馬群。這樣的成群野馬,平時也是牧民捕獵新馬獻給貴人的目標,然而既然是御用圍場,總得等到皇帝挑過,剩下的才輪到各族貴胄下手均分。凌玉城以前見到的馬群都是軍馬場養的家馬,此時見到野馬群,不免一路走一路凝神細看。只見兩三百匹駿馬毛色各異,然而一夏一秋吃足了草料,無不皮毛潤澤,精神煥發。頭馬更是出色,皮毛烏黑,身軀雄健,長長的鬃毛一直披拂到膝下,時不時引頸一聲嘶鳴,和它相對的公馬無不弭耳低頭,乖乖地退了下去。“朕記得你前些日子遇刺,折了一匹坐騎?”正出神間,忽聽得元紹在身邊笑問。凌玉城回過頭來,急忙應了一聲,就聽元紹道:“那朕就送你一匹罷!”向從人手里接過套馬的長桿,雙腿一夾馬腹,風一般沖了出去。凌玉城連個“別”字都來不及說,戰馬長嘶中,元紹一人一馬斜斜沖下,帶著繩索的長桿在手里左撥右打,片刻間已經沖開馬群。那匹黑馬在繩圈中不斷掙扎,左沖右突,卻無論如何也掙不脫套桿,被元紹一步步拖著離開馬群,漸漸往山坡下而來。“來,你自己馴!”被套中的馬一拖出馬群,立刻有訓練有素的侍衛催馬上去,要一左一右夾住生馬,讓它安靜下來再上鞍轡。元紹卻擺手讓他們散開,仰頭大喊一聲。凌玉城應聲縱馬沖下,將將靠近時手掌在鞍上一捺,飛身躍起,穩穩落在黑馬背上。與此同時元紹雙臂一震,套馬的長桿喀拉一聲齊根而斷!背上有人,繩桿又斷,那匹剛被套來的黑馬唏溜溜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凌玉城雙腿夾緊馬腹,上半身緊緊貼在了馬背上。那馬一計不售,前蹄落地,后蹄高高向上踢出,隨即一騎絕塵,片刻工夫就跑得不見蹤影。“這……陛下……”被留在原地的親衛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