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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自己都不覺得,這樣死了就算什么風骨氣節?!?/br>“南朝既然已經下旨讓你和親,朕的布局就已經完成了一大半?,F在南朝再也容不下你,至于朕麾下,將領多一個少一個,也不是太關緊要。老實說,你死不死,對朕來說已經沒有太大干系——”元紹不緊不慢地悠然說著,看著凌玉城臉色漸漸由蒼白變得慘青,甚至有些透明的味道,這才微笑著拋出了決定性的一擊:“只是你自己,難道就甘心無聲無息自盡了事,白白葬送一身文才武藝?”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比之前發過的加了一點點的……第15章劫后重逢執手看“……我不甘心?!钡谝豢|曙光撕裂窗紗,凌玉城仿佛被驚醒似的微微一震,抬起頭看著窗外已經泛出灰藍的天空。明明房間里已經有了光亮,他還是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似乎整個人都被罩在一個嚴嚴實實的鐵幕底下,憋悶得透不過氣來。唇齒間迸出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卻像是慟哭一般的吶喊,更像是撕心裂肺的掙扎:“我不甘心!”房間里早就失去了元紹的蹤跡,只有前一天晚上他說的那些話,忽遠忽近,縹縹緲緲得有些不真實,然而卻是雷轟電掣一般,一字一句在耳邊隆隆回響:“你是前代云陽侯的獨子,七歲上就襲了爵,就算什么也不干,守著這一個爵位也夠你一輩子風風光光。但是你從入宮伴讀開始,一直到十四歲,太學院東閣總考年年都是優等,連騎射武功也不例外。這么多年的勤學苦讀,你到底圖的是什么別人不清楚,難道你自己也不明白?”“像你這樣的勛貴子弟,又是皇親國戚,歷來都是進宮做幾年侍衛,然后再外放一個將軍或者指揮使,又風光又體面,日子也過得舒服,可是你偏偏不肯,非要憑自己的本事參加科考。特地選這條比旁人難走得多的路,總不會是因為你沒有門路、連個侍衛的職都求不到罷?”“就算你覺得文官升官快,也受人尊重,比沙場搏命強好了。翰林院里呆上幾年,然后不論點幾任考官,還是去地方做個學政,也都是玉堂金馬清貴尊榮。結果呢?翰林院你不去,六部你不呆,跑去蕪城那種隨時會打仗的地方當了個小小守備,一場大仗下來又進了北疆大營。這十年工夫,你哪一樁軍功、哪一次升遷不是用性命拼來,為的難道僅僅是榮華富貴,高官厚祿?”二十年流光在眼前颼颼倒轉,如果在平時,凌玉城或許還要惱恨一下偵緝司辦事不力,讓北涼細作打探了這么多情報過去,此時卻只剩下滿心的憤恨悲涼。且不說自打童年入宮為皇子伴讀開始,明里暗里受過多少排擠打壓,不說太學里七年幾乎賭上性命的苦學,不說蕪城一仗的如履薄冰,就是后來北疆大營十年拼搏,哪一天哪一日不是在嘔心瀝血?他圖的是什么?……少年時,或許只是為了有朝一日再也不被人肆意欺辱,是為了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在他面前戰戰兢兢不敢仰視,——然而除此之外,難道就沒有一分一毫的其他心思?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看著北疆大營在他治下日復一日兵強馬壯,一次次打退北涼攻擊,讓胡馬不敢窺邊,讓北疆百姓安居樂業,甚至有朝一日或可提兵北上,恢復故土,封狼居胥……少年心事當拿云??!卻不料,一著失算,滿盤皆輸,二十年雄心付于流水。自古道君子寧死不辱,以他如今的處境,居然只有一條死路可走。一時間不由得心如死灰,當年的志向抱負,到今天從他人口中一一歷數,恍如望鄉臺上回首三生。固然曾有驚心動魄,固然曾有豪情滿懷,只是到了現在,已經和他全然無關了。只是不知為什么,滿腔怒火,反而隨著這樣的述說漸漸淡去。“……陛下提出和親,真的只為了要置我于死地?”“不——是為了讓南朝君臣離心,為了讓虞國再也沒有臣子肯忠心效力。然后,能招攬你到麾下固然好,不能,至少也把你置于死地,過幾年揮兵南下的時候,少了一個名將擋在朕面前?!?/br>“和親不過從權,拿來招攬你的手段而已。朕想要的,僅僅是一個能為朕效力的臣子!”下意識地握緊拳頭,卻被硌著掌心的硬物喚回了神。凌玉城低頭看去,手里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小盒子,紫銅的盒面看似光滑,仔細撫摸卻有不少斑駁的凹凸,可以想見它陪著主人度過了多少驚濤駭浪。凌玉城盯著盒面上天狼嘯月的精美線條看了半晌,才緩緩收緊手指,把這個帶著北國風情的小盒子重新收入掌心。冰冷的房間里,似乎只有這個紫銅小盒,還殘留著來自人體的依稀熱度。“這是朕少年行走江湖時用的藥盒?!迸R走之前,元紹強硬地把盒子塞進他掌心,當面揭開盒蓋,一樣樣指給他看里面顏色各異的藥丸,“紅色蠟衣的是天心丹,只要還有一口氣,什么重傷都能吊住一條命;藍色的清雪丹解毒,黃色的追風丹解迷藥,綠色的是青靈丹,差不多的軟筋散一類的藥都能解開。白色的是食丸,一共三枚,吃上一顆,也可以頂一天工夫。至于黑色那顆——”聲音驀地低沉下來:“是劇毒?!?/br>青靈丹的藥性已經發散開來,暖融融的內力,這些天第一次在四肢百骸奔騰來去。小小的的銅盒,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八顆丸藥,防身保命或是從容自裁,選擇的權力,這么多天來第一次被交到了他自己的手上?!欢?,卻是由百計籌謀,想要招攬他的敵國君主手里交出。遠處忽然傳來陣陣喧嘩,凌玉城一驚,手掌翻轉,小盒瞬間消失。不一會兒人聲漸漸趨近,房門開啟,卻是昨天來過的端親王寧秀第二次踏入此地——他這次來也讓隨從遠遠守在房外,一進門,先為凌玉城開了身上鐐銬,跟著便握住他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卻半晌不肯出聲,一臉有話要說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的樣子。凌玉城靜靜地看著他,眼前的青年皇子低著頭抿著嘴唇,眉峰微微蹙起,苦惱的神色,仍然和十年前在學堂里想要跟他抄作業,卻又不好意思說的樣子一般無二。“皇上又下了什么旨意?”等來等去等不到寧秀開口,凌玉城只好自己問了出來。聽見他說話,寧秀像是松了一口氣,吞吞吐吐地擠出幾個字來:“那個北朝皇帝——那個北朝皇帝派了人來?!?/br>“哦?”“他遣使問候你平安,還派了人來伺候你起居……”一臉“快拒絕掉吧快拒絕掉吧”的樣子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凌玉城,只差沒有變成一條蛔蟲跳到他肚子里,代替他把來人打發回去。他憑什么——第一個念頭還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