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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驕縱,教訓起來問題多多,重重一肘子把他的話打了回去。然而心里也不免贊同,那年輕人顯然是大虞軍中高官,假扮盜匪的騎兵也都是大虞軍人,為首的倒也罷了,下面聽令行事的士兵無論如何總有幾分可恕之處,卻被一聲令下殺個干干凈凈……“拿下?你們也配!”面對少年義憤填膺的指責,那年輕人袖手不動,恍若無聞。夏白踱出幾步,腳尖踢了踢癱倒在地的柳供奉,俯身盯著他的雙眼冷笑:“一群死囚,跟你們真刀真槍打打殺殺,再傷幾個大人的親兵?自己人?哼!”向后一揮手,上來兩個兵士一左一右把人架了起來,向后就拖,“那個商隊運的是北涼貢品,誰告訴你們的?老實說了,給你個痛快!”“不、不知道……老子就是聽命令的——啊——”慘叫聲中被架著沒入后殿,黑暗中漸行漸遠,杳然無聞。其余士兵或是持刀戒備,或是低頭給□□重新上弦,交錯進退有條不紊,一時間殿上除了吱吱嘎嘎的□□絞弦聲,竟是再無絲毫聲息。“……從人無狀,冒犯閣下了?!绷季?,元紹打破沉寂,向著對面點了點頭。等了片刻不見答復,回頭道:“這地方不能過夜了。走!”頓時步履雜沓,五六個護衛或搶前,或拖后,圍成一個圈子護擁著元紹向外走去??翱白叩介T邊,元紹剛要跨過門檻,忽然聽得背后一個清冷聲音道:“且慢?!?/br>“閣下有何指教?”慢慢轉過身,只見那個先前發號施令的年輕人正接過屬下手中的一架小巧□□,雖然沒有指向什么人,威脅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元紹皺了皺眉,索性排開如臨大敵圍著他的侍衛,向回走了幾步,和那年輕人隔著二十余步遙遙相對。“先前有些俗事纏身,失敬了?!笔掷锫唤浶牡赝嬷鴥雌?,年輕人的口吻卻是溫文閑雅,甚至還帶著一點淡淡的笑意,“還未請教先生如何稱呼?“在下余元繼,”元紹幾乎是想也不想就報出了在外行走時用的假名,“不敢請教閣下高姓大名?!?/br>“不敢當,在下溫澤?!?/br>看來彼此不約而同用的都是假名呢——元紹幾乎要為這個巧合失笑,勉強端正了臉色,聽溫澤漫聲說來,“在下有一事不明,請教余先生——剛才這位小兄弟說,他們都是你們虞……虞什么呢?虞國軍士?你們虞國?——原來諸位,竟是北涼貴人!”隨著他一字一句清清淡淡吐出,所有大虞軍人臉色都凝重起來,一個個平端□□,指向元紹一行人的方向?!氨睕觥眱勺殖隹?,頓時噌啷啷一片拔刀之聲!才這么一點點破綻就被他抓住了,真是出乎意料的敏銳呢……雖然他也想賣個破綻找點事兒,可就這么容易穿幫,也實在是有點兒丟臉。元紹對自己暗暗苦笑。元紹身后,幾乎所有侍衛都將腰刀抽了出來,就是隨侍他最久的金吾將軍雷勇都緊緊握住了刀柄。大虞和北涼兩國交戰近百年,就是近二十年,雙方都在疆場上倒下了數十萬戰士,此刻隨侍元紹在敵國微服潛行,卻被一個敵國的高階軍官點破身份,由不得那些侍衛不如臨大敵。到此地步元紹喝止手下已是不及,微微一笑,隨意擺了擺手示意身后諸人不必如此緊張,反而慢慢踏上兩步:“然則閣下意欲何為?”“貴人光降,在下忝為地主,不好好招待招待,不是讓人說我大虞不識禮數?就請諸位隨我回營,喝上一杯水酒如何?”兩人一問一答工夫,陸陸續續有大虞軍人給手中□□上好了弦,平端□□指向元紹一行人的方向。面對幾十把指定周身上下的強弩,元紹面不改色,微笑道:“閣下盛情相邀,我倒不好不答應了——”話音未落,□□破空聲陡然大作。早有準備的北涼侍衛們滾倒在地,與此同時,元紹長嘯一聲,縱身騰起!數十點寒星幾乎以毫厘之差從腳下掠過,尖嘯擦過足尖靴底,讓雙腿乃至脊柱都隱隱酸麻,縱橫武林多年,第一次離死亡這樣接近!元紹在空中團身翻滾,猛地拔刀一揮,錚然清響,一枚□□被鋼刀格開。這一刻腳下火光動搖不定,箭聲凄厲蕭殺,元紹舒展身形凌空撲落。下方溫澤昂首而立,右手橫劍當胸,左手強弩追隨著他撲來的方向移動,不疾不徐地扣動機簧,握著□□的手穩定如磐石。弦聲撕裂衣襟,長刀寒光吞吐,一動一靜的兩人四目相對,一時天地寂靜,只有緊緊鎖住對方身形的眸子湛湛如同寒星。就是此刻!最后一枚□□劈面而來,元紹在間不容發之際揮刀斬出,抵近射擊的強弩像是一記重錘狠狠敲上刀刃,火星飛濺中鋼刀幾乎脫手。不等他回過氣來,眼前寒芒傾動,溫澤掌中長劍如毒蛇吐信,直指面門!好劍法——在心底贊嘆了一聲,元紹索性棄刀,左手拇指扣住中指,在劍身上運足內力一彈。長劍應聲蕩開,元紹如蒼鷹般急墜而下,旋風般踢開幾柄劈砍過來的鋼刀,穩穩落地,右手成爪扼向溫澤喉間。這一抓他用出了八成功夫,自忖以溫澤的武功,無論左躲右閃,乃至向后避入人群都休想逃開。擒賊擒王,此人一入手大局便是底定,接下來要打要談都cao于自己手中。然而下一刻劍氣寒光撲面而來,溫澤根本不閃不避,手中寶劍直撲他咽喉,竟是毫不顧惜自身安危、一派同歸于盡的打法!身居高位,與人動手的時候卻為何還是如此厲烈決絕……心底電光石火間轉過這個念頭,元紹身形一伏,游魚般滑到溫澤背后,左手并指疾點他背后各處大xue。耳邊厲喝連連,元紹只做不聞,右手奪過一把長刀,反手舞了個刀花,將幾把從背后劈將過來的鋼刀盡數格開,左手虛虛扼住溫澤咽喉,方才提氣喝道:“住手!”一聲清喝,萬籟俱寂。這幾下交手兔起鶻落,從第一枚□□射出,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最前排的大虞軍人一驚回頭,就看見背后,那個北涼男人在人群中傲然屹立,手中長刀寒光森然。自家大人卻已落入他掌握,身邊刀槍并舉,再外圈十來個弟兄端著□□指向那個單身突入重圍的敵人,卻怕傷到大人或者自家兄弟,動都不敢動上一下。身后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剛才滾倒一地的北涼侍衛們陸陸續續爬起,舉刀握劍逼上前來——“咻!”又是一聲破空厲嘯,隨之而來的,是北涼口音的長聲痛呼!“你敢!”循聲低頭,元紹才發現溫澤手中的□□剛剛射空最后一枚□□,弓弦猶在微微震動。難為他背后一串大xue被點,靠在自己身上才能勉強站立,竟然能拼盡全力握穩□□,抓住機會射出這打破局面的一箭!看著翻滾在地,慘嚎聲漸漸低沉的心腹侍衛,元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