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
踉蹌了兩步,似是心頭負擔放下時剎有的恍惚。他緩步走到門前,守門的侍衛認識他,見他來到也不驚訝,只問:“沈先生可是來找殿下的?”沈宵垂著眼,輕輕點了點頭,想到什么又猛然搖了搖頭,然后機械地搖頭,幅度越來越小直至停下,一動不動仿佛入了定。兩個侍衛對視一眼,都覺得今日的沈宵很不對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張姓侍衛和聲對沈宵道:“公子稍等片刻,小的進去通報一下?!?/br>蘇子煜依言在午時前去茶館尋沈宵卻無果,心中本是煩悶不堪,在書房潑墨良久也未靜下,此時聽聞尋者自上門來找,登時心花怒放。不多時,蘇子煜疾步從門內走出,出了門便見沈宵抱膝坐在石階上,神情木然垂落。他皺著眉看了一眼剩下的那名侍衛,侍衛滿臉的無辜:“我攔了,他不聽我的?!?/br>聽侍衛把沈宵來時到現在的舉止講述一遍,蘇子煜眉頭皺得更深,生怕被鬼魂一附他的沈先生便變成了傻子。轉念一想變成傻子也是好的,沈先生若是變成傻子自己便養他一輩子。他俯身拉起沈宵的手,溫聲細語哄道:“先生,外面風大,同我進屋去吧?!?/br>沈宵腦子里一片混沌,蘇子煜的聲音傳到他耳中卻如穿林打葉的風聲般夾攜著清明,讓他好生舒服。他轉頭看到蘇子煜,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蘇子煜這才問道他身上傳來的濃郁酒味,心想原不是變傻了是喝醉了。在蘇子煜面前的沈宵乖巧的多,全然不是當著侍衛的面又哭又鬧的樣子,蘇子煜拉著他去哪兒他便去哪兒。蘇子煜每次回頭,都能看到沈宵定定地在看著自己,眼里悲喜糅雜百味相摻。他心中既怪異又歡喜,心想這樣子的沈先生還是第一次見到。蘇子煜還是帶沈宵去了書房,他先前便在那邊,想來炭火熏染一下午溫度最是宜人。果然推門那一剎那便有暖氣撲面,仿佛一雙如水柔荑擁你入溫柔鄉,引誘你不要離去。沈宵聽蘇子煜的話坐在書案前的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脊背微弓。蘇子煜見門還未合,輕嘆一聲前去關門,轉身見沈宵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書案上的畫作。純白細密的宣紙上,有一片灼灼逼人的桃花,一位青衣男子迎著春風獨立,忽一回頭,眉眼間盈滿了珠明星璨的笑意。正是沈宵。蘇子煜見他發現了自己的畫,也不窘迫,上前幾步走到他身旁,修長的手指拂過紙面,低聲道:“本是隨手所畫,未想在這兒被先生看到了,自慚畫不出先生十一光彩。不知先生以為如何?若是還算滿意,他日我差人送去,聊表長久以來拂照之恩?!?/br>蘇子煜滿懷希冀地說出這幾句畫,只盼沈宵愿收下,然而他說了什么沈宵一個字都沒聽見,只有一個個低沉充滿磁性的音符竄入他神識中四處亂竄,攪得他本就成了漿糊的腦子更加迷亂。他看向蘇子煜,輕不可聞地吐了兩個字:“子煜?!?/br>蘇子煜以為他要說些什么,便附身下去以聽得更清楚。沈宵摟住他的脖子,繼而抬頭覆上他的唇。有那么幾秒,蘇子煜的腦海是一片空白的。當他感受到那柔軟潤澤的唇瓣是多么真實,確認如今他確實是清醒著的而非做夢,他眼中的驚愕便盡數化作了喜悅與溫柔。唇齒間的溫存愈演愈烈,接下來的事情便順理成章。他摟住他的腰,這個動作他曾在夢中重復了無數次,卻未曾想到真正有這么一天能如愿以償。一陣風輕輕拂過,吹熄了桌上所有燃著的蠟燭,卻不似冬風。卻似春風。第二日沈宵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處自己熟悉的臥室,宿醉的惡果一下襲來,令他頭痛欲裂。艱難地草草洗漱了一番,走進前堂便見顧天清提著行李站在門口,似是要走。顧天清本是想等與他告個別再走,誰知他一覺睡了那么久也沒有醒來的跡象,便欲先走,誰知就在這時沈宵醒了。他看到沈宵姿勢怪異地走過來,面上一樂:“你腰怎么了?”沈宵含糊道:“人老了難免長些毛病,你以后就知道了?!?/br>顧天清搖頭,露出挪揄的表情:“我看你是作業出去尋歡作樂,跟柳巷的姑娘風流纏綿太久才致腰疼?!?/br>沈宵被他說得尷尬至極,輕咳一聲岔開話題:“你要走了?”顧天清聞言沉默片刻:“天下無不散之筵席?!?/br>“你在外面風餐露宿日子定不好過,不如留下在我茶館工作,沒準將來我還會把茶館交給你?!?/br>顧天清笑道:“你別看我穿的這么寒酸,我在錢莊也存有些許銀錢,過的不定比你差。再者道爺向來心往天下,不愿棲居籠中,不然當年我何不留在陵虛門?”沈宵思索一下也覺得有理,道:“真不再留幾天?”顧天清道:“不留了,我還趕著去赴約呢?!?/br>沈宵笑問:“你又要去赴哪家美嬌娘的約?”顧天清嬉笑一陣,笑容越來越牽強,直到最后露出苦澀無奈的神情。“我忘了?!?/br>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一定是我整本書寫的最爽的一章!☆、長相思(1)申時未過,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了茶鋪之前。沈宵于是早早打了烊,聽從前來的公公吩咐上了馬車。馬車四平八穩駛入皇宮之中,沈宵下車,又在另一位公公的帶領下走入一座宮殿。宮內裝潢清幽低調,看細節又不失華貴。紫檀木雕花四折屏風,分有梅蘭竹菊四君子之繪,祥瑞金獸口中煙霧繚繞,暗香彌散在空氣里,聞著便讓人心神安寧。沈宵踏入里屋,只見寬闊床榻之上躺著一個須發盡白、體態龍鐘的老人。那名老人臉上雖然溝壑縱橫老態畢露,但神色間從容沉靜,氣魄自存,又令人有種此人尚值春秋的錯覺。那名老人自然不是普通人,他是當今太上皇。沈宵提起衣擺準備行李,被他抬手攔住,那只手又向外揮了揮,于是屋內的侍女太監們魚貫而出。屋內只剩下沈宵與太上皇二人,誰也沒有說話,只聽得四角出火爐中不斷傳來噼啪的爆破聲。半晌,太上皇長倏然出聲發問:“他一直沒走,是不是?”那聲音不似尋常老人一般虛弱顫抖,平穩堅實依舊,只是歲月賦予了它一種疲憊與滄桑。沈宵不知該如何作答。猶豫之際,他不經意抬眼看見了床上那個蒼老孤獨的身影,然后在心底暗自發出一聲長嘆。“回太上皇,他的殘魂確實從未離世?!?/br>太上皇聽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緩緩閉上眼睛,吐出一口隱忍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