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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在場之人無不噤聲,屏息凝神,唯恐冒犯到他,再平白受一遭天雷。孟重光補上了后半句:“……來送禮?!?/br>眾道門:“……”封如故:“……”第148章共衛天道(正文完)“在啊。師娘等著和師父下山共游,你晚去,他也要發火了?!?/br>封如故打了個大哆嗦,伸手欲起:“快快快,我馬上去?!?/br>誰料,他本就昏眩,又起得太急,腿一軟,一個踉蹌便向后倒去。如一反應迅速,一掌接住他的后背,又翻過掌來,把他輕推到桑落久懷里去。桑落久穩穩接住,很是客氣:“這么晚,叨擾居士了。還請早早歇息?!?/br>他扶著封如故返回了正殿。如一同樣折返殿中。海凈撫一撫胸口,嘀咕道:“幸虧云中君醉了?!?/br>如一不語,向來冷淡的表情看起來甚至有些懊惱。背后閑話、誑言妄語,皆是口業,乃佛家大忌。但封如故的琴聲,實在太像昔日自己難以入眠時、義父為自己彈奏的安神曲,叫他無法不去在意。或許不會有人認為,遠隔著十年光陰,一個人仍能記住另一個人的琴音、指法、技巧,而且清晰如昨。當年,義父手把手教他學工尺譜,認板眼,識宮調,偶爾嫌他笨,多數時候夸他聰明。如一以為,自己將義父視作唯一,義父亦是如此。……但,義父卻把封如故的箜篌教得那般好,好得幾乎像是同一個人所彈。樂聲越入佳境,海凈越是稱贊,如一越是如火灼心,煩躁不已,這才有了方才的失態之語。自從遇上封如故,如一便覺得自己多有失態,需得對自己施些懲戒才是。如一閉目半晌,下定了決心,拈起一粒小小的紫檀子,噙入口中,并從隨身之物里拿出一塊寫著“止語”字樣的木牌,掛在了腰間。海凈看到這一幕,吃驚不已:“小師叔?”如一以木牌相示,指了指自己的口,搖一搖頭,旋即便繼續潛心打坐。海凈愕然之余,生出了幾分敬佩。小師叔嚴以待人,亦嚴于律己,既是造了口業,便要修閉口禪,以此反省。要知道,以寒山寺寺規,一枚小小的紫檀入口,就是整整一個月的禁言。至于如一,含了紫檀,心緒總算平靜了些。然而,他耳畔仍有箜篌余音,繞梁不絕,時時擾動他的心弦。……正殿的大門甫一關閉,“醉酒”的封如故便離開了桑落久的攙扶,站直了身體。“小和尚耳朵不賴?!狈馊绻式庀铝送馀?,“我確有箜篌名師指導?!?/br>桑落久看起來對“師父沒醉”這件事并不意外,站在他身后替他寬衣,將外衣與玉腰帶分類掛起,井井有條:“是,師父的箜篌彈得很好。只是從來不教徒兒們?!?/br>封如故說:“我又不是司琴師傅,教你們這個干嘛?!?/br>桑落久笑應:“嗯?!?/br>封如故大言不慚道:“我做你們師父,最大的功績,就是不拖累你們?!?/br>桑落久不說話了。封如故回頭看他:“落久,剛才,你是聽到了他們的議論,故意出聲的吧?”桑落久抬起星亮的眼,亦不否認,溫馴一笑:“師父,弟子知錯了?!?/br>封如故也沒有責備他的意思:“不錯,還知道同我配合。就是拿師娘嚇唬我,實在太壞。你不知道我最怕他啊?!?/br>桑落久退開兩步,言笑晏晏:“落久無心之失,請師父諒解。時間不早了,師父早些安置吧?!?/br>封如故擺擺手,自行寬衣解帶。立于中庭,桑落久側頭,看向偏殿,一時沉吟。剛才在殿中,他沒有問“師父很重視如一居士嗎”之類的無聊問題。師父裝醉,不過是不想叫居士難堪。師父對誰都沒有這么體貼過。……為何呢。桑落久自幼聰明,唯獨窺不破師父身上籠罩的層層謎團。他終究還是不再多思,轉身進入夜色之中,尋他的傻瓜師兄去也。而不知道是因為海凈小和尚那句“名師指點”,還是提到了他們師兄妹三人都怕的師娘,今夜,封如故夢到了童年之事。綿延十里的紅墻琉璃瓦,圈起一方富麗的宅院,院外百頃竹林,院內荷塘碧影,遠方有一座小山,每逢冬日落雪,還會戴上一頂小小的銀亮雪冠。這邊是封如故小時候的家。封家在江南,以販藥起家,三代商賈,在封如故的父親封明義這一代達到鼎盛,以仁經商,商運昌隆,藥香綿延半城,任誰也小覷不得。父母請來江南最有名的箜篌教師,指點獨子封如故的琴藝。他自小生得手長腿長,手指纖細,環抱箜篌叮叮咚咚地彈時,母親便倚在繡榻上,手執書卷,溫柔地望著他。封如故性格活潑,家中又大,夠他玩耍,因此他在做完功課后,總會撒了歡地跑。他喜歡在紅墻下一步步地走,用小小的步伐丈量他家的墻有多長。老嬤嬤挪著小步子,遠遠喊他:“小少爺,別摔了?!?/br>老嬤嬤自小看護他,有她保護,封如故沒摔痛過一次。她招呼道:“西瓜從井里吊出來,涼好了,快來吃?!?/br>封如故跑回來,拉住嬤嬤衣角撒嬌:“我要吃荔枝?!?/br>嬤嬤無奈地摸摸他的腦袋:“祖宗,昨天晚上剛吃過,你不怕上火啊?!?/br>“可嬤嬤都沒吃著呢?!?/br>“那等金貴東西,怎是下人能吃得起的。夫人老爺要是看到,可了不得?!?/br>封如故左右看看,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紅殼鮮荔枝:“那我給嬤嬤放風!”說罷,他頑皮地沖嬤嬤眨眨眼睛。小小年紀,他已有了風流俏公子的雛相了。按理說,封如故是一輩子不會入仙道的。他會在紅墻之內,做一輩子的富庶少爺,接過父親的藥房和偌大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