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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像是看到了一個活潑潑的小紅塵,正向風陵山跑來。他拉住他的手,入了“靜水流深”。世間只有他們兩人,再無旁人了。如一尾指指尖上細細縛著的心頭血線脫落開來,隨風飛去。如一一時驚惶,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抓回那不可得之物,卻見那心頭血合入封如故心房,與他再融一體。他的手還抵在常伯寧背上,一點點流失了溫度,麻木從小指蔓延開來,席卷了他整具身體,整顆心。……不,不再有心了。封如故面對萬千啞然的同道中人,靜靜地跪下,靜靜地休息。他抬眼望著天際。天空被瑰麗的朝霞燒破了一大片,華彩奪目,而天亮前那一顆啟明的長庚星,早被奪去光亮,只維持著一點淡淡的白。封如故望著那點淡白,直至它全然消失于眼前。他眼中的光亮,也淡了,遠了,盡了。他的星子,落下了。第116章一線生機眾聲皆寂,片刻之后,正要嘩然,忽被一陣強大的森冷鬼氣襲身。日光猶寒了三分,他們一張嘴,幾乎要呵出濃厚的冷氣來。盈虛君暴躁道:“不要再叫我聽到你們說一個字!不然,有一個算一個,我馬上叫你們下去陪他!”盈虛君身體非比常人,在白日里反應會比常人慢上一線,方才如故動作實在太快,一切只在瞬息間,他根本來不及阻止。如今懊喪也是無用,他瞬身飛抵山間,于空中留下淡淡虛影,盈步落于浩然亭上。如故的兩名徒弟奔至亭外,盈虛君無意與他們虛應故事,一把丈八長·槍自袖中憑空而生,望風而長,反刃鉤住沖在最前的羅浮春的前襟,將他凌空挑起,掀到后面桑落久的身上,將二人齊齊逼出亭外。他背身呵斥一聲:“莫要礙事!閃開!”言罷,盈虛君襟擺一動,將長·槍隨手刺入亭旁泥土,如血紅纓,凌風而動。羅浮春淚流了滿臉,還要向前,卻被桑落久從后一把扯住。短短一程路奔來,羅浮春已是氣空力盡,掙扎也透著股垂死的虛弱:“師父……”桑落久:“師兄!”從封如故袖口淌下的血炙痛了羅浮春的眼睛:“師父……”桑落久環住他的手臂一緊,命令道:“師兄!”他把臉抵在羅浮春后背上,不欲讓旁人看清自己此刻的表情。桑落久向來如此,他的情感波動、思緒起伏、哪怕是死去活來,從沒有示于人前的習慣。羅浮春這才被喊得回了神。他怔怔望著前方,微顫的手握住了桑落久緊緊環住自己腰身的手,和他一起握緊。盈虛君大步踏入浩然亭中,卻見一名年輕的長發僧人比他來得更早,跪在封如故身側,將他的上半身抱于懷中。此人竟抵住了他周身翻涌的煞煞鬼氣,眉目間平靜至極,正用指尖輕輕撫摸描摹著封如故的眉形,似乎是生平第一次與他相識。盈虛君掃了這陌生的青年一眼,望見他眼里像是落了一場大雪似的眼神,心間不由一悸。他沒有將封如故奪走,而是同他一起俯身,單膝跪地,將一股泛著寒意的靈力融入封如故體內。陸御九身為清涼谷谷主,深諳收魂之術。但今日,他礙于身份,未曾前來。好在盈虛君久在他身側,耳濡目染,也懂得了些鳴鴉鬼族的收魂之術。至少收得魂核,帶回清涼谷,或許還有一線……盈虛君臉色遽變。……封如故居然連魂核也一道熔去了?修道者與凡人不同,三華聚頂,內化為核,身亡之后,多有機會修入鬼道,只需收其魂核,善加滋養,便能以鬼身存于世間。盈虛君本身,便是這樣的存在。而封如故居然是連這條路都斷絕了!此時,荊三釵乘風而來。他忘了與盈虛君的一切齟齬和沖突,抓住他的衣袖,聲急而顫:“如何了?”盈虛君撤回手來,偏開雙目。荊三釵聲音變了調:“師父,他如何……如何了……”盈虛君讓開了身,好讓荊三釵最后看上封如故一眼。道友亡身、親朋永隔的事情,他見得很多了。只是至今他都無法習慣。而道君的枷鎖,讓他無法肆意放出悲聲,只將一雙拳在袖中攥緊,忍下胸中萬般焦熾:“多看看他罷?!?/br>荊三釵雙膝跪地,不肯去看封如故,只定定地看著他,雙手仍癡握著他的袖口,不肯放松,嘴唇盡歸雪白:“師父,你不要同我賭氣,你有辦法的……”盈虛君見他神色有異,頓感不妙,指尖一抬,及時點住他胸前幾處經脈:“三釵!定心,調息!”大悲大慟之下,向來急性的荊三釵嘴角竟已涌出血沫!見事態越發難控,盈虛君不敢再拖延,冰冷手掌按在荊三釵前額半寸之處:“……三釵,抱歉?!?/br>剎那間,一股洪濤似的冰冷鬼氣卷入荊三釵腦中。荊三釵渾身一震,神志皆失,身體前傾,昏迷過去。在他即將跌摔在地時,盈虛君揭下肩上注入鬼力的披風,將荊三釵徑直打橫抱起,一手攬入懷中,一手掐指巡紋,定辨封如故離散的魂魄。至少要抓住兩魂四魄……然而,浩然亭間,空空如也。封如故的魂魄,似是融于體內,似是化為千風,總之,已不存于亭中了。望舒君從小亦是看著封如故長大,心中驚痛難言,但她迅速穩住心神,站起身來維持局面:“諸君,對此結果,你們還有什么話講?”玄極君也未曾想到,封如故會如此干凈利落地就死,若是再窮追猛打,逼風陵承認包庇之罪,便實在有些張不開嘴了。但就這般偃旗息鼓,也實在太浪費這大好局面了!在他正籌謀著如何繼續,常伯寧竟是未趕到亭中查看狀況,長袖一拂,立于人前,抹去嘴角滲出的血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