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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一吻,輕輕撫慰起那十年前的瘡疤來。一刀償一吻,如一尚覺不足。封如故從來不知這世上還有這等磨人的體驗。癢得鉆了心,又酥得麻了心,一簇細電在體內不安分地來回鉆動,惹得封如故即使攥緊了拳頭,也忍不住發出斷續的低吟,腳趾將床單都抓提起來一角。他直著嗓子叫:“如一大師!大師!我錯了!我錯了!”“你別欺負我了!求求你了好不好?”“兔崽子你還扒!唔——”因為如一根本不說話,他不僅半點口頭便宜都沒能討到,還白白罵了自己。現在的封如故就活像是被人提了耳朵的兔子,只能蹬腿。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流入凌亂的長發中。為了躲避,他背手弓腰,緊緊握住還未來得及放下的床帳,妄圖在這叫人眩暈的顛簸中找到一絲依憑。然而,這點依憑也很快被剝奪。如一半強迫地拉過他的手,耐心扳開他緊握床帳的手指,以動作無聲地命令封如故:握緊他的手。床帳禁不得這般折騰,嘩啦一聲撒下,網羅住了兩條隨水漂沉的魚。二人分明坐成了歡喜佛的姿勢,卻只是淺淺地吻著,便用盡了一夜,燒盡了蠟燭。如一不知這世上還有其他縱情之法。在他小時候,義父高興時,會“叭”地親上他的臉頰,把他高舉起來,贊他聰慧。這是他學到的唯一示好的方式。在如一模糊的頭腦中,義父的形影有時很遠了,遠在風陵,有時又很近,近在他懷。這讓他有一種背德的羞愧,羞愧燒紅了他的臉,又讓他燥熱,又讓他歡喜。漫漫長夜倏然而過,天邊升起一顆啟明星。……青陽山中一夜平靜,這讓披著人皮混入山中的丁酉座下之徒有些惶恐。據說那封如故心思如鬼,能看透人的五臟六腑,莫不是……見同伴胡思亂想,另一名與他共同混入的弟子咬了一根草,翹腿躺在樹上,安慰他道:“稍安勿躁。這蝕心蠱啊,效力因人而異,況且,封如故是何等人物,誘他入魔,沒你想得那么簡單!”“可機不可失……”“放心?!蹦侨擞圃盏?,“宗主的蠱,中了容易,想解,可便難了?!?/br>……如一仿佛是在混沌人世中沉沉浮浮,他奮力掙出力氣,一劍砍開混沌,于是,天地初分,萬物復蘇。他睜開眼,定性歸神,卻見身旁被子中多出一片凸起。如一心中微愕,伸手去觸了一觸,沒想到它敏感得過了頭,只輕輕一碰,立馬蜷縮成一團,似是怕了。天明時分,如一才擁著他睡著了,床上一片狼藉,封如故有氣無力,又被縛住,氣也氣夠了,累也累壞了,索性倒頭睡去。小小的一點動靜,又喚起了他昨夜的旖旎記憶。他身子一蜷,氣道:“別鬧?!?/br>見他不似往日一般對自己嬉皮笑臉,而是悶頭睡自己的,如一連聲音都沉了幾分:“云中君何故在我房中?”……忘了?全忘了?封如故驚詫之余,既是慶幸,也沒有忽略心中那一點點淡淡的失落。他將這一點情緒妥善收藏起來后,一股疲乏感涌上心頭,懶得轉身應付他。如一的記憶,只停在自己從封如故處回來之時。見封如故占據他的床、卻打定主意不理睬他,如一莫名其妙之余,心中亦生了邪火:“云中君,昨日的確是我半夜唐突叨擾,問了些不知所謂的問題,但也請你……勿要……”如一心緒雜亂,難以找到合適的詞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道:“……自作多情?!?/br>……自作……?封如故聞言,呆愣片刻,低笑一聲。他總是這樣。總知道該如何傷他。思及此,封如故從被中坐起,露出被撕得片縷不沾的上衣,烙下一處掌印的肩膀,被咬了一口的鎖骨。他將開著靡艷紅蓮的后背朝向如一,露出那一串綁得橫七豎八、完全不可能是自己纏繞上去的紅豆佛珠,用戲謔腔調道:“大師,為我解開吧,不然,你要封二如何走呢?”他不必回頭,也知道如一現在臉上是何等表情。……其實,自己也很清楚該如何傷他的,不是嗎。如一見到封如故這滿身的狼藉,一張薄面驀地染得緋紅,翻身下床,卻被腰間袍帶牽絆住了。他與封如故腰帶相結,宛如一對拜堂新人。這是辯駁不了的證據。一股冷意從如一心底泛起,到了喉頭,卻都歸了暖。昨夜的一切景象,總算姍姍來遲地浮現在他面前。紅豆佛珠、青蓮紋身、床紗……隨著回憶面紗的一層層揭開,如一臉頰火辣辣的,熱氣頂著往上升,甚至熏花了如一的眼睛。他來不及去想自己中了什么邪祟,咬牙低頭,試圖解開將兩人牽絆在一處的腰帶。然而那腰帶打了死結,一時難開。如一想要別開臉,不看封如故,卻又忍不住看他。他想要道歉,又想要說些別的什么……別的更重要的什么。如一正醞釀著,門卻從外被篤篤地敲響了,很是溫柔。如一無心應對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胡亂應道:“海凈,我會自行洗漱,你自去忙你的,無需管我?!?/br>“是我?!遍T外卻是一個誰也沒料想到會出現的柔和腔調,“我是常伯寧?!?/br>如一的心劇烈地上下一跳,旋即停了擺。接下來,他的一切動作就失了序。——如一握住緊緊牽絆、不肯離分的腰帶兩端,生生將腰帶從中扯斷!隨即,他猛地拉過被子,一聲不吭將封如故兜頭蒙住。……像是急于藏起一個不堪的秘密。封如故被面朝下推倒,身體撞在床板上,發出沉悶的“咕咚”一聲。他沒有多言,沒有動彈,只是靜靜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