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
的常伯寧坐回原處,除下眼紗:“真不告知他實情嗎?”“不?!?/br>“為何呢?”封如故答得輕巧,渾不在意:“與十年前不認他的理由同樣?!?/br>常伯寧并不贊成:“……如故?!?/br>“師兄,是你托他照顧我。他承了誰的情,到頭來都是一樣的,既然都會好好照顧我,又何必多言?”封如故習慣逮哪兒靠哪兒,如今和他一同長大的常伯寧就在身旁,焉有不靠之理。他隨便一躺,就躺在了常伯寧的大腿上,仰頭看他:“況且,我封如故又不是廢人。倒是師兄……”常伯寧低頭,溫和道:“我如何了?”封如故徐徐吐出一口竹煙,笑話常伯寧道:“師兄堂堂一山之主也會害羞,撒謊時連眼睛都不敢叫人家看?!?/br>常伯寧微微漲紅了臉:“他非是承我之恩,那聲‘義父’,我自是受之有愧?!?/br>“受著吧?!狈馊绻市Φ?,“怎么說也是你大侄子呢?!?/br>話雖如此,這位大侄子可是非一般的大侄子。魔道自明面上徹底消亡之后,世上修道之風盛行,佛門也漸起聲勢。然而佛門向來不好張揚,靜心修內,勝負心并不算強,凡有比試,也從不輕易涉入其中。如一居士,堪稱佛門修士聞達于外的第一人。然而他卻連真僧也算不上。約莫六年前,一伙修了些邪門道法的強人聽說寒山寺中有三卷,乃是真佛所賜的鎮寺之寶,甚是珍貴,料定和尚有天大本事也不敢殺生,便偷抹了兩個守山小和尚的脖子,趁了夜色,聚眾摸上山來。然而,還沒到第二道山門處,他們便遇上了阻力。聽到外間傳來喊殺聲,內門弟子匆匆起身,點亮松油火把,來到殺聲來源處,定睛一望,無不瞠目。滿地伏尸,皆是一劍斃命。而十七八歲的佛家少年坐在寒山寺摩頂石前,手里拄著一柄吸飽血液、以至于被浸成了青黑色的木劍。少年如一,是被一名游方老僧撿回山中的,在老僧過身后,自愿留在外門護寺。寒山寺方丈將這名犯了殺戒的少年僧人叫入戒律堂,與他摩頂,測過他的靈根,確定他有強悍的天靈根骨后,同他講釋佛理:“渡人,即是渡己。以你的劍術,你原本可留他們一條性命?!?/br>如一靜道:“超度,不也是渡?”此言一出,戒律堂四下皆驚。戒律堂長老拍案而起:“放肆!這便是你在寺中所學?!”如一仰頭道:“您起了嗔心?!?/br>戒律堂長老:“……”如一道:“然,我在斬殺他們時,毫無嗔心?!?/br>戒律堂長老:“殺生乃是造業之事,你竟然毫無愧意?!”“我造殺業,是為誅惡業。一業還一業?!比缫坏?,“至于造下的業果,我愿因果自償,不勞長老掛懷?!?/br>爾后,寒山寺安葬了兩個身亡的弟子,并不打算對如一施以懲戒。如一回到外門,繼續背著他的木劍灑掃,一如往常,只是偶爾會去那兩個慘死的小弟子墓前,除些雜草,送些饅頭。這兩名弟子,生前與他說過兩句話,他性情偏冷,從沒回過,但都記在心中。寺內長老嫌他是個麻煩,便時常派他去解決一些麻煩事,總之少在寺中呆著。誰想如一便這樣漸漸有了聲名。如一背著那柄刻滿佛偈、名號“眾生相”的木劍,一路護佛護道,卻只得了個普普通通的“居士”稱號。寒山寺賜了他佛名,卻不會承認,佛門教養出了一個殺生者。直至卓氏屠莊血案,他方以自創的娑婆劍法,使得佛劍在諸劍法中有了一席之地。風陵云中君的歸墟劍法,如一居士的娑婆劍法,風陵端容君的踏莎劍法,在道、佛劍法中占了前三。前者的劍法鮮有人見,期待者眾。中者的劍法常有人見,仍有人期待其個中奧妙。后者的劍法沒人見過,然而并沒人想見。在師兄弟二人談話時,小佛修也與如一在常伯寧為他們安排的落腳處歇下。弟子告退后,佛心不穩的小佛修忍不住道:“小師叔是何時和端容君有交情的?”小佛修名喚海凈,也是護寺武僧之一,因為劍術修得不錯,才被如一領出來見一見世面。常伯寧出青竹殿時,他匆匆一瞥,在短短時間內體驗了第二回何謂“驚為天人”。傳說中高高在上的人陡然落到實處,叫海凈有些不真實感。如一并不接話,垂首詢問:“云中君方才問了你些什么?”海凈:“回小師叔,云中君問了我俗家事,也問了一些寒山寺內的境況,幾時起床,幾時修課,都是些尋常問題?!?/br>如一沉吟,指尖勾數佛珠:“沒有其他?”“沒有了?!?/br>如一嗯了一聲,陷入沉思,心中反復誦念“封如故”三字,表情漸冷。封如故猜得不錯,總有人能發現唐刀殺人者留下的字謎。如一便是其中之一。兇手用遍布各地的尸體拼出一個血筆“封”字,且最后一點,用的是封如故未婚妻文三小姐的頭顱。不管是為情或是為仇,這幕后之人都是沖著封如故來的。他沒有縮在風陵山中,而是主動下山,調查此事,還算有些擔當。然而寒山寺僧人平白殞命,終究是因為有人要針對封如故,拿無辜人命做了墊背。兇手自是要抓,而如一佛心淺薄,對封如故也難生起好感來。見如一沉思,海凈猜想他是在想正事,便盡了后輩之責,主動為他鋪床倒水。正忙碌著,他“唔”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務。注意到如一投向他的眼光,小和尚撓了撓光溜溜的頭皮,說:“對了,云中君方才還問了我一個問題?!?/br>如一示意他可以講。海凈如實轉述:“他問我,小師叔在寒山寺里過得可順意?!?/br>如一抬眸,神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