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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道:“張公公,我來了?!?/br> 張和才緊張得都失聲了,他大瞪著眼,尖聲道:“你、你不能來!這是王府!三爺寬宏大量當沒瞧見你!” 他抬臂一指外面:“你走!” 李斂:“……” 不再和他屁話,李斂眼神一變,面上表情盡消,猛襲而來。 “啊啊啊啊啊李斂我日你祖宗十八輩!你這個殺千刀的小娘們——救命啊——!救命——!” 張和才尖叫著腿一軟,順著五斗柜門朝下一出溜,恰避開李斂抓來的手。張和才順勢從她襠下爬過去,踹了一腳李斂狠抓他小腿的手,迅速躲到了床下。 床下有個木箱,裝著張和才上街頭耍手藝騙錢的把式,什么玩意兒都有,滿得很,箱蓋因堆滿了家伙什兒蓋不上,便微開著一些。 張和才使出吃奶的勁兒往里爬,把箱子朝外推,自己則藏到了里頭去。 張和才看見李斂的飛燕靴靴頭一轉,兩步來到床前,接著她的面孔便顯出來。 見到的下一瞬,張和才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 他第一次見到不笑的李斂。 他跟滿天神佛起誓,他這輩子再不想見到這張不笑的臉。 李斂的聲音卻很從容。 李斂道:“張公公,你出來罷?!?/br> 張和才破口大罵:“誰出去誰是傻/□□!李斂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玩意兒!臭娘們兒!爺爺那天給你擋了三鏢,你就這么對我,你就這么對我!救命啊——!還有沒有個活的——!” 李斂仿佛沒有絲毫擔心,只任他叫喚。 她蹲著身又道:“你打定了主意不出來?” 張和才啐了她一口,罵道:“你給爺爺滾蛋!” 李斂再沒回應,只起了身。 張和才先見不到了她的面孔,又看到那雙腳離開了床前,屋中一時無聲。 靜過片刻,張和正欲出口氣,可這口氣剛出一半,便又被他硬生生抽了回去。大睜著雙眼,他僵死一樣頓住幾息,喉嚨中先出來一縷細細聲線,接著嚎叫便如大江大河,滔滔而奔。 “啊啊啊啊啊——!蛇啊——!救命啊有蛇——?。?!” 烏黑的蟒順著床下燈繩般游走進來,無聲而入,沒進了床榻下的黑暗中。 張和才瘋了似的朝外蹬箱子,可蛇順著箱頂狹窄的距離吐信而來,殺意嘶嘶作響。 張和才邊尖叫著,邊撥開床下的灰塵與蛛網,四肢并用,倉惶地朝外爬去,從暗里被逼入了光中。 他全身方爬出來,扒住床沿正半跪著,身后忽而襲來股暖意,一只臂膀繞頸而過,制住了他的咽喉。 張和才感到耳畔一陣潮熱,伴著尖銳的酒氣和含蓄的殺意。 那股殺意輕輕道:“張公公,睡罷?!?/br> 張和才的頸項上雪青閃過。 當那雪青過去,涌出來的便是血紅。 身后暖意離去,張和才扶住床榻的手瞬間攥起。 他左手緊捂住咽喉命門,卻捂不住指縫間不斷噴涌的血,他身形不穩,踉蹌著站起身,死死盯著李斂的面孔,右手松開被褥,伸向她,盡全力地伸著,仿佛要抓住她。 李斂朝后一閃身,躲開了。 血還在不斷涌出著,張和才似已無力掙扎,他跪在地上,單手撐地,望著打濕青磚的黑血逐漸匯成湖泊。 抽搐了幾下,他倒在了那片湖泊中。 “……嗯?” 他倒下時,李斂抬了抬眉,蹲下身仔細探了探他的鼻息,又試過傷口那側的脈跳。 垂眸望著他,李斂蹙眉片刻,終而釋懷。 再片刻,她重新笑起來。 抬手在張和才的衣物上擦凈刀,李斂唇舌一翻,將刀含起來,轉身離開,走之前還輕輕地帶上了門。 她身后,屋中燈影澹澹,一片死寂。 “……” “……” 忽然,燈中燭芯爆了個響。 隨著這聲爆響,張和才的手動了動。 那只手在燈下映得生白,膚若婦人,但手心有千條勞苦,手背關節粗大,骨節分明,青筋浮其上。 這只手從張和才身側慢慢伸向前去,伸到胸前,接著撐在了血泊中,穩穩地撐起了他的身軀。 張和才爬了起來。 第十章 張和才從地上起來。 他滿臉雞血,嘴里還淌進去不少,抹了把臉,他低頭瞧瞧自己。 血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傷處仍在噴涌,黑血打濕衣襟,落在靴面,弄臟了衣褲。 張和才本意只欲打量自己,可他這一低頭,卻見著了從床榻下游走而出的蟒蛇。 方才對付著李斂,他把蛇給忘了。張和才嚇得嗷一嗓子,尖叫一聲,兩步上了凳子,又一步上了桌子。 “救命啊——!有蛇??!你們這些殺千刀的絕戶誰還活著——!” 拉著嗓子喊了半晌,外間還是無人應他,張和才都快哭出來了。 和蛇打了個對臉,他軟著手腳,趁那蟒蛇順鼓凳上盤之時跳下花案,推開門連滾帶爬地朝外跑,走前還不忘把門緊緊掩上。 一氣跑出院落,張和才奔逃到長廊之上,對著外間的圓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王八一樣趴在地上,在長廊上留了個雞血淋淋的人印。 張了張口,張和才半晌才大聲嚎叫出來。 “佛啊菩薩啊——我的菩提老祖啊——!謝你們救兒子一命!”他邊嚎著,邊起身把脖上的一圈豬皮撕下來。 豬尿泡中的雞血幾乎已流干了,只還剩些底子,滴滴答答地順著那道裂口流淌。 喘著氣把破豬皮收起,張和才哆哆嗦嗦從袖中抽出帕巾,將脖子擦凈捂住。 李斂那一刀割得極深,便是有豬皮擋著,他的頸子也還是傷了,青磚地上那些血不止是雞血。 半跪在長廊中冷靜了片刻,張和才撐著欄桿立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院落。 他仔細探看了四周有沒有蛇,接著一腳踹開張林的房門,去到他床前。 張林半身搭在床榻外,睡得口鼻歪斜,死豬一般。 張和才見了他這幅樣子,心頭火起,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大罵道:“龜兒子!給老子滾起來!” 張林生受了這一巴掌,腦袋偏到另一側去,卻仍是沉睡著,毫無知覺。 張和才先是一愣,繼而驚懼起來。 他咽了口口水,遲疑著抬指探至張林鼻下。他手哆嗦著,一時沒試到鼻息,張和才嚇得去晃張林,晃他臂膀,也晃他的身軀。 “林子,林子醒醒!林子!” 張和才的淚一下出來,他顧不得自己頸子上的傷,兩手拉扯張林,想將他拖起來,帶到外面去,又想去叫人來。 “林子,林子我乖兒啊,快起來,別睡了快起來!”他把張林的頭發朝后扒拉,來回摩挲著他的耳廓,“回魂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