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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宗仁的喪期還在,他進不去打行的門,便什么話都沒得著。 “還沒信兒?” 把手里剪掉的枝子遞給張林,張和才問道。 張林搖首道:“沒,不讓進,非說得等頭七過了發完喪,最后一面都不讓見,以前認識的哥幾個也都不出來了?!?/br> “嘿……奇了?!睆埡筒捧久妓妓髌?,問道:“我那天回來,囑咐你去言語一聲,甭找那小娘了,你去了?” 張林苦著臉道:“第二日便去了,爹你不是看著我出的門兒么,就耽誤了一個晚上,去那天就見不著啦?!?/br> “……會不會——” “張總管!張總管您快去看看罷!張總管!” 二人話說著,慌張聲便由遠及近,一小內侍連滾帶爬地跑進來,張和才認出他正是前不久被罰飯的鄭雁。 “瞎嚎什么!” 放下花剪,張和才三兩步走去按住他,問道:“怎么著了?” 鄭雁慌得紗帽歪斜,扶了扶,他咽了口氣道:“王、王爺不好了!” “???”張和才大驚失色,拎著袍子抬步便跑,邊跑邊道:“怎么回事兒?” 鄭雁剛停下,連歇都來不及,這又跑上了。 跟著張和才,他喘息道:“王爺這兩日一直騎那白母牛上街遛鳥,沒啥別的動作,誰、誰能想到王爺今日雅興大發,非得——非、非得——” “非得怎么???” 張和才急得想踹他。 鄭雁道:“非得要喝牛乳,誰要給擠王爺還不樂意,結果他……他自己伸頭去嘬,那牛估計覺得癢癢,就坐下了?!?/br> “嘬——,牛還坐下了?!” 張和才一個急剎,驚得嗓子都失聲了。 “那王爺呢?王爺怎么樣了?壓著了嗎?” 鄭雁扶著膝蓋喘道:“哦,那倒是沒有的,就是不好,受驚了?!?/br> “……” 張和才忍了片刻,猛地抬手給了他一耳光,尖聲大罵道:“你他娘的死絕戶!話不能連著本全說了?再嚇唬人爺撕爛你的嘴!” 鄭雁被他重重抽了一巴掌,捂著臉天旋地轉地跪下,連著磕了倆頭,張林自顧縮在張和才后邊偷偷笑。 罵完人,張和才仍是拔腿而奔,頭也不回地去了鹿苑。 王爺夏柳耽自然還在鹿苑,他正在和一群雞,一群鴨,一群鹿,一群鵝,還有草里的幾只蟈蟈呆在一起。 他們或站或坐地呆在邊上,正在看仆人罵那只坐在地上的牛。 夏柳耽這個驚呢,確實是受了,只倒也沒受多久,在張和才奔來哭著訴說擔憂幾刻鐘后便消失了。不止消失,他還邊笑邊撫掌,邊撫掌邊讓張和才不必擔心,打算上牛,以示自己確實好得很。 但實在沒人再敢讓他騎牛了。 “張總管!張總管——!” 張和才這邊正哭到一半,好容易勸住王爺再上牛,那邊鄭雁又大聲小聲地奔了進來。 大小事一個接一個,張和才聞聲轉過臉,整張面孔猙獰著,撕巴了他的心都有。 他咬牙切齒道:“……又什么事兒?!?/br> 鄭雁叫他嚇得打了個哆嗦,捂著臉強道:“王府前、前門那有倆人斗毆,您快去瞧瞧吧……” 張和才低吼道:“斗毆叫護院攆了!尋我去干什么?灑米嗎!” “斗毆?”夏柳耽揉著胡子背手溜達過來,“何處之事?” 鄭雁朝外一指:“就——” 張林趕眼神,一把把他手扒拉下來,張和才則陪笑道:“沒沒,哪兒啊,怕是院子里那些小子又背著賭錢耍惱了,您甭cao心,別讓腌臜事兒臟了您的眼,我去看看,我去看看?!?/br> 夏柳耽本也沒打算去,單想聽個熱鬧,佯裝沉思地揉了會胡子,他道:“行,但回來記著和本王言語一聲怎么回事?!?/br> 張和才躬身道:“是是,一定?!?/br> 話落他扭身而走,臨走前還不忘帶上鄭雁。 出了鹿苑張和才就同張林道:“去,給這小子弄到后廚房去,別再讓我見著他?!?/br> 張林利索道:“好嘞?!?/br> 話落揪著哭出來的鄭雁,幸災樂禍地往岔道去了。 張和才則獨身而行,待他到了王府門前,幾個護院已制住了斗毆的二人,正等府里管事的來定奪。張和才一現影,其中一人立時道:“大總管,您來了?!?/br> 張和才讓這句“大總管”叫得渾身舒坦,露了個笑臉。 籠著袖子走過去,張和才問道:“這怎么回事兒呢?” 門前三個護院,兩人架著個腰揣布袋的乞丐,乞丐手里沒有碗,卻拿了個破的空酒壇,另一人扶著個賣半空的買賣人,他臉上給打的全是花的。 護院一拱手道:“回大總管的,這乞丐行乞到咱們門前,老趙就給了他一個子兒,要趕他時候賣半空的過來,我想買點,這乞丐于是也伸手抓,他不讓,爭執間弄撒了,踩爛了許多,這買賣人便要我們賠,故而打了起來?!?/br> 護院言語“我們”時,指了指乞丐和自己。 張和才聽了,掃了眼地上的半空,輕描淡寫道:“好說,這點半空幾個錢?我替他賠給你?!?/br> 乞丐與買賣人皆聽了,乞丐咧嘴沖張和才笑了,買賣人也笑了。 那買賣人樂著舉起一根手指,道:“一兩?!?/br> “一兩?” 張和才眼剎那瞪起來。 啐了一口,他尖聲道:“一兩什么一兩,姥姥!訛人訛到你三爺頭上來了?” 那買賣人道:“誰訛人了?我這點半空就值一兩?!?/br> 旁邊護院撒開扶他的手,指著他道:“哎我說,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br> 張和才冷笑一聲,揣著手走下來一階,斜著眼道:“這點東西頂多給你五個錢,要就拿著,不要就滾?!?/br> “你、你們——”護院抬手要打他,賣半空的連忙護住頭臉,邊退邊道:“好好,你們王府里的仗勢欺人,不講理,我要去官老爺那告你們去!” 張和才掏出五文錢丟在他的挎籃里,揮手道:“銅子兒我給你了,你愛告就去告,這理兒走遍天下咱王府也不虧?!庇譀_一旁撓屁股的乞丐道:“去去去,沒剩飯了,該上哪上哪去!” 乞丐聞言作了個揖,咧嘴笑道:“哎,多謝老爺,老爺您發財?!?/br> 待乞丐話落,張和才見他只抬了抬腳,便已在十幾步之外。 張和才愣了愣,那幾個制住他的護院也愣了愣。 旁邊人影閃過,張和才一扭頭,卻發覺那賣半空的說話間已不見了,再扭回頭,那乞丐竟也不見了。 二人來的突兀,去的突兀,事兒更是莫名奇妙的突兀。 張和才蹙眉立在那,心中轉了幾轉,正琢磨自己是不是讓人當猴耍了,眼眸一抬,他忽在西南方的斜街口見到一個人。 一個女人。 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