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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異常蕭索沉重。二伯下葬那天,十一和弟妹們也去了,只是以同村人的身份去的,當初說出口的話他不可能收回來,雖說一切恩怨都因死亡而戛然而止,但他做不到云淡風輕。虎落平陽,換以前,陶景明敢是這種態度?!陶春生有些惱怒,但讓他老婆拉住了。陶春生老婆到底是大地方出來的,也了解到各人是什么脾性、互相之間有過怎么樣的恩怨糾纏。她不覺得和陶十一他們對著干有好處。再說,原本就是公公婆婆做得不對,做錯了事,就要承擔相應的后果。況且,那只是公公婆婆和陶十一的恩怨,陶十一要不起二伯二嬸這樣的親戚,與小一輩的何干?平時去串門,他們雖然不是很熱情,也從來不會冷著臉招待,離開的時候兒子偶爾還能拿到一些太爺爺太奶奶給的小零嘴,像紅薯干、炒黃豆、煮花生米什么的,這個時候零食很難得,就這樣的東西,兒子都高興得跟什么似的。用一句話形容陶春生老婆,這是個識時務、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即使已經進入末世,很多從城市回來的人仍然放不下原先那種高村民一等的架子,但陶春生老婆沒兩天就能和那些村姑打成一片,不得不說,這是個很有些交際手腕的女人。還有三天就是除夕,各家各戶都大掃除,十一要幫忙,結果讓燕昶年連哄帶攆趕了出來,到山間走了一趟。秋收過后的田地里每天都有外來的人撿漏,經過老鼠和人的同時梳理,田地里都干凈極了,即使這樣,仍然還有人抱著一絲希望,頂著寒風,無論是春秋衣還是冬衣,胡亂裹在身上,冒著嚴寒在被翻過一遍又一遍的紅薯地甚至木薯地里挖掘。有些明顯是從鎮上或者縣里來的,看穿的衣服就能看出來。鎮上和縣里的人都比鄉下人要講究。在靠近水庫的自留地里,一個老人帶著個孩子在地里翻找,或許是怕孩子覺得難捱,老人不時跟他說幾句話。說話聲隨著風飄到十一耳邊,有些熟悉的嗓音。十一回憶了一下,慢慢走過去。老人警惕性很高,悄悄將孩子拉到身后。十一見狀在距離他們好幾米外的地方站定,說:“……你們挖的是我的地,我沒有惡意,只是過來看看——我們以前見過的。在北安鎮上,那天我meimei帶著她的孩子差點被人販子拐走,是您告訴我她被帶去哪里的,您還記得嗎?”老人緊緊攥著他孫子的手,警惕性沒有減少半分,不說記得也不說不記得。從北安鎮到云隱村起碼要走上七八個小時的山路,也不知道這兒孫倆是怎么走到這里的??礃幼?,兩人都有些營養不良的模樣,恐怕已經有些日子吃不飽了。“我想謝謝您的,但找到meimei后找不到您了。老天要我報答您,所以今天才會再次碰到?!笔徽f,“等我一會好嗎?我家在那一邊,山腰間那棟灰色的兩層小樓就是,我去給您拿點糧食,或許你會需要?!?/br>他回去了,那老人或許是經過一番內心的掙扎,想離開,卻又抵擋不住糧食的誘惑。兒子兒媳婦都死了,連死在什么人手里都不知道,或許是外出找吃的遭到襲擊。他只能帶著孫子掙扎,過一天是一天,不放心將孫子鎖在家里,沒大人在身邊,有些人就敢撬門將孩子販賣出售,以前要的是錢,現在要的是糧食。有些膽子大的人拿少許糧食就能把孩子帶走,據說,那些人敢將孩子當牲口一樣殺了吃rou。這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墮落的世界。他年輕的時候還是個農民,戰爭中也曾發生過人吃人的慘劇,三年困難時期餓死那么多人,卻遠遠沒有現在這樣荒誕猖狂。那個年輕人遠去的背影很快就變成小點,繼而進入那棟樓內。孩子或許是冷了,手涼得很,片刻就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老人有些慌起來,普通的感冒還好,要是嚴重一些,他們根本無處找藥。十一找結實的袋子裝了十多斤大米,再多一些估計老人帶不走,他打算問問老人家在哪里,打探清楚了隔段時間給他送去,這點他自然不會說,有些事,只需要做就好。沒想到十一真的拿著糧食回來,老人手都有些抖,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激動的,他外套里有一件衣服竟然全部是用口袋縫成的,老人將那件衣服脫下,把大米塞進一個個口袋里,拉上拉鏈,十幾斤大米堪堪裝了一半,往身上一穿,外套一套,壓根看不出帶著十幾斤大米。期間孩子不時打噴嚏,偶爾還流鼻涕。十一說:“孩子感冒了?!背舜竺?,他還拿了一罐沒開封的奶粉,兩個剛烤出來熱乎乎的大紅薯,孩子正捧著紅薯吃得香極了,興許是太餓,連鼻涕也顧不上擦,堪堪流到嘴唇,鼻子用力一吸氣,鼻涕就縮了回去。十一看了一眼挪開目光。老人給孩子擤鼻涕,低聲說:“今年冬天太冷了?!?/br>“您是從北安鎮過來的?”十一問,“鎮上還有醫院診所開門嗎?”老人搖頭。“如果您放心,把孩子帶我們村診所去看看吧。蘇醫生是我朋友,她看病是免費的?!笔蛔唛_幾步,他并沒有跟著去的意思。小藍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在天上叫了一聲,十一打了個唿哨,似乎跟他應和一般,小藍又叫了一聲。老人抬頭看著小藍,有些驚疑:“那是金雕?他們說云隱村有家陶姓年輕人,養了五只金雕……就是你?”“是?!笔徊]有多說,“現在外面有些亂,你們當心。我走了?!?/br>老人牽著孩子的手眼看十一翻過山梁走遠了,在原地躊躇許久,毅然帶著孩子進入村子,這個時候極少有人在外頭活動,一是冷,二是輻射強。他根據十一之前的指點,摸到了村診所,那棵香樟樹很容易看到,如今樹葉掉光,只剩光禿禿的樹枝在寒風中偶爾搖擺。寫著“桂賢診所”的木頭招牌老遠就能看到,門窗緊閉,卻沒有人聲,更不見有人走動。想問也無處問去。老人xiele氣,準備帶著孩子離開,卻聽到有個女聲問:“來看病么?”聲音似乎是從地底傳來的,片刻診所的門打開了,蘇解站在門內:“你們不是村里人?孩子怎么了?”“感冒?!?/br>“進來吧,喝碗藥捂捂汗就好了?!碧K解將兩人帶到地窖內,里面擺著四張單人床,鋪著有些泛黃但明顯很干凈的舊床單,其中一張床已經躺著一個病人,額頭上墊著濕毛巾,似乎是發燒,在物理降溫呢。次日老人帶著孩子離開云隱村,無意往天上看,看見昨天那只金雕一直在天空盤旋,直到他們回到家,金雕才離開。小妹和燕昶年在下圍棋,十一坐一旁看,片刻陶修磊進來喊他:“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