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0
開在桌上的化驗單,說道:“我最近總是忘記事情?!?/br>醫生嘆了口氣,“是你的病情加重了,我給你把藥量加上去,待會打針可能會比以往都要疼?!?/br>“沒關系?!?/br>焉許知躺在床上,長長的針扎入腺體,伴隨著冰涼的液體推入,還有一股難以忽略的疼痛。他的臉一下子煞白,額角沁出豆大的冷汗,一直到醫生抽針,那股疼痛依舊未消散。焉許知身體蜷縮,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醫生問他是不是很疼,他只是搖頭。隔了很久,身體變成了一截被雨澆透了的朽木,潮濕陰冷瑟瑟發抖。他閉著眼,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可能只是幾分鐘,他聽到梁立野的聲音。刻意放緩的腳步,像是風雨撞在玻璃上的呼吸,焉許知緊緊閉著眼,沒有動。梁立野蹲在了他的身邊,醫生囑咐了他幾句后就出去了,房間內就剩下他們兩個,一個忍著疼,一個忍著哭。半斤八兩的凄慘。梁立野把腦袋靠過去,離焉許知又近了一些。他伸手,不敢真的碰到焉許知,而是隔了一段空隙,用手指去臨摹焉許知的輪廓,一遍又一遍。疼痛和眼淚一樣,需要時間平緩。直到身體在這疼痛里逐漸麻木,不能接受變得可以忍受,焉許知微微動彈。梁立野用手胡亂地擦著臉,緊張地看著焉許知,“許知,你醒了嗎?”焉許知側過頭,被冷汗弄濕了的頭發貼在臉頰上,他緩緩坐起來,緩了幾秒,對梁立野說:“我們去吃東西吧?!?/br>梁立野要說不要吃了,可焉許知卻揪住他的袖子,發白的指關節還在哆嗦,梁立野聽他說:“我餓了?!?/br>在醫院外簡單吃了點,食不知味就是這樣子。梁立野心不在焉,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兩次,第三次時,焉許知說回家吧。從醫院回到家里,要兩個小時,梁立野拿了條小毯子給焉許知,讓他先睡一會。焉許知的座位被他調低,車子駛出車庫,有一段向上的爬坡。梁立野開車上去的時候很穩,焉許知竟然沒覺到一點震感。到了平坦的路上,光透過車窗泄入,焉許知的臉在光線下,幾近透明。梁立野問他,“不睡嗎?”他搖了搖頭說:“睡不著,疼?!?/br>梁立野捏著方向盤的手在顫抖,他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磕磕巴巴道:“疼……疼得厲害嗎?我們再去……醫院里看看好不好?”焉許知揪起毯子,半張臉縮在里頭,聲音悶悶的,“你不要太擔心,這個……我已經習慣了?!?/br>梁立野沉默下來,用力捏住方向盤。焉許知無精打采眼皮半闔,想睡卻因為后頸的痛感而睡不著,只能蜷縮著弓著背脊,像一團被揉碎了的白紙。梁立野一反常態沒有再說話,車內太過安靜,他點開了廣播,常聽的音樂電臺正在放綠洲樂隊的歌。焉許知微微動了動,聽了幾句,而后道:“梁立野,我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像條冬汛期里的魚,凍在了被冰封層的河里,無論怎么做都游不出去……”“那種焦慮的感覺很難受,我不擅長告訴別人我過得有多慘,我也不喜歡別人的同情,所以一開始知道了這個病后,我就隱瞞了你?!?/br>“我不是別人?!?/br>“我知道,你是我最愛的人,我更不想讓你難過?!毖稍S知的聲音減低,“以后看病,還是我自己去好嗎?”“不好?!绷毫⒁爸苯亓水數鼐芙^了,他說:“你是那條魚,我就當鑿開冰的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下你不管的?!?/br>第二十一章冬汛(二)醫生加了幾種藥。回到家里,焉許知坐在沙發上,一盒盒的藥攤開擺在桌上,像一塊塊矗立在草地上的墓碑。他是醫生,每一種藥的藥效他心里都明明白白。焉許知沉默地坐著,一直到梁立野倒了一杯水,走到他身旁。焉許知抬起眼,蒼白的面龐在還未開燈的客廳里透著一股森然。藥片從盒子里拿出來,一粒粒有棱有角堆在焉許知的掌心里。梁立野膽戰心驚地看著他,只覺得每一粒藥都有劃破焉許知纖細喉嚨的危險。但他這種隱憂是多慮了,看病吃藥,焉許知都是經驗老道,他一口吞,藥片順著喉道滑下去,沒有把他的喉管劃破。他接過杯子,把溫水都喝完了。梁立野問他還要不要,焉許知搖頭,說想要看電視。他很少會提這樣的要求,以往在家里,都是梁立野耍賴著說要許知陪他一起看電視。其實電視劇、電影、綜藝節目都好,梁立野只是想要抱著焉許知,兩個人踏踏實實安安靜靜的靠在一起,他心里就會覺得很開心。梁立野坐到焉許知身邊,手自然而然攬住了焉許知。焉許知好像都不吃飯的,他伸手一摸,一把的骨頭,硬得扎手。焉許知蜷在他的懷里,梁立野低頭,嘴唇落在額角,他輕聲問:“想看什么?”“有什么電影嗎?”他們都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出去看過電影了,一個生命從他們的生活里消失后,好像一切能讓人覺得輕松的事都會讓人覺得罪孽。梁立野拿起遙控,網絡電視還有十幾秒的廣告,焉許知換了個姿勢,側趴在梁立野的大腿上,歪頭看著電視機屏幕。梁立野挑了部愛情片,評分很高,他還特意看了結局,結局是圓滿的,分開多年的主角破鏡重圓??裳稍S知看到了主角分開的那一段后就覺得索然無味,再加上吃下去的藥效都起起來了,他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倒是梁立野安安靜靜地把整部電影都看完了,看到最后,他低著頭親了親焉許知。“許知,我們也會像電影里一樣……好好的?!?/br>焉許知睡得很沉,沒有回答他。之后,冬天就真的來了。家里的地暖一直開著,焉許知怕冷,房間里也不常開窗,梁立野就買了兩個加濕器放在客廳和臥室。焉許知身體偏濕寒,他不覺得有什么不適,可梁立野就慘了。因為太干燥了,他在家里都已經流了兩回鼻血,嘴里一圈還長了燎泡,說話都疼。焉許知給他買了西瓜霜,粉末噴在他的舌頭和嘴唇里,那粉又黑又苦,還得這樣一直敷著不能咽下去。梁立野吐著舌頭,兩眼都紅了,像頭受了委屈的大狗狗。焉許知摸摸他的頭,梁立野朝他笑,笑出來牙縫都是黑的,焉許知忍不住也笑了。都在笑,像是貧瘠的亂糟糟的垃圾堆里開出了花一樣。周末,梁立野說要帶焉許知去釣魚。焉許知猜他可能還對上次自己在車里那番話耿耿于懷。任凱來到臨終關懷科后,焉許知就更空閑了。他沒怎么多想,答應了梁立野。梁立野開心死了,提前一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