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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霍祈這種人,不要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公事公辦就好。 “哦?想不到談律師還挺有愛心?!蔽捕怂p笑了一聲。 談昔不是不懂他陰陽怪氣又在內涵著什么,她只能裝作不懂,好脾氣地說:“和愛心沒關心,律所接收了委托,既然要賺這份錢,那就得負起責任?!?/br> “是啊,簽了合同的,那真是重要得很。又不是隨便談場戀愛,說分就能分?!被羝淼?。 談昔突然很不想理他,沉默了一小會兒,她才說:“只是張愛國現在還昏迷著,所以那些證明材料我去交到鑒定機關就可以,而這些材料需要您的配合?!?/br> 窗外有風卷了進來,臨水市的夜晚,很冷。 霍祈沒有說話。 談昔到底坐不住了,她坐直了些,攏了攏長發:“不會這么點事你都不答應吧?就是公報私仇也不帶這樣的吧,這么點小事……” “談昔?!彼龆p念她的名字,在舌尖輾轉,有種別樣的風情。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霍祈嗓音平靜,耐下心跟她解釋,“我這幾天在出差,我剛剛只是在想,我該怎么把資料給你,這樣吧,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寄給你?!?/br> 談昔忽然有點赧然。 所以剛剛是她腦子轉得太快,多想了?霍祈并沒有那么過分不是嗎?可他剛剛那個態度,真的欠揍得要命??! 她差一點就以為他不會幫她了。 可她現在又覺得非常不好意思,甚至覺得剛剛自己的小人想法很過分。 “我入行不久,可能有點著急?!?/br> “我記得你大學念的是經濟學?!彼竭^金融學院的宿舍樓下找過她,“怎么突然想到轉行了?” 談昔抿了抿唇,窗外貨車運貨的聲音嗡嗡作響,恰有一束光線流轉過來,打在她白皙的皮膚上。 “也沒什么,”這個話題被她這樣囫圇過去,又隨便換了個話題,“你還有幾天回來?” “下周吧,問這個問題干什么?”霍祈的嗓音里含著漫不經心的笑,“想見我?” 這三個字讓談昔身軀一震。 她跟霍祈重逢后,還能有這樣心平氣和聊天的時候?不符合霍祈的性格,也不符合她的性格。 真心愛過的人,既然沒有破鏡重圓的可能性,不如相望于江湖。 談昔閉了閉眼:“就是擔心張愛國的病情,你這么一走,誰來給他治病啊?!?/br> 霍祈心里猛地一涼,他能想象她說這話的神態,唇角應該勾起薄情的弧度,一如既往,就連語調都是蠻不在乎的。 他淡淡道:“這幾天由劉主任負責,劉主任的資歷可比我高深多了?!?/br> 這次沒有夾槍帶棒,也沒有繼續嘲諷她,可這話題進行到這里,也就結束了。 掛斷電話后,霍祈疲憊地揉了揉腕骨,將手機放到一邊。 可想了想又重新拿起來,點開談昔的微信頭像。 朋友圈只有幾條關于AE律所公眾號的轉發,其他什么私人的信息,都看不到。 剛才談昔加他那么快,他心里一喜,還以為這么快就加上了她的私人微信,能窺探她生活的一角。 不過是個工作微信號罷了,什么都沒有。 她的性格依舊如此,沒有半分改變,看似好說話,其實全身都是刺,上次看到她柔弱溫順的模樣,是什么時候? 很早了吧。 因為戶口問題,他回申城念高三,參加高考。他長相優越,成績又好,每次早上一來就會發現抽屜洞多了幾封情書,還時不時有早餐,這些東西他頭疼得很。 身旁的女孩們也總是環繞著他,來找他問問題,他哪會不知道,都是想跟他搭話的借口罷了。 霍祈長這么大,其實對女孩沒多大興趣,身邊的朋友總說他有艷福,他不太懂。其實他性子很清冷,但是也沒嚇退這些女孩。 他第一個注意的人是談昔。 是有一次體育課,他回教室門口的櫥子拿東西,經過窗戶時,正巧看見空蕩蕩的教室里只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卷發女孩他認識,叫周曉蓓,前段時間放了學在籃球場跟他告白來著。另外一個長直發女孩他臉熟,成績挺不錯,數學老師特別喜歡她,但名字他不記得。 申城一中提倡素質教育,格外重視全面發展。哪怕是高三了,體育課也要全部去上,體育老師會一個個點名,除非有班主任寫的假條。 所以這兩個女生在教室,應該是請了病假。 霍祈走進教室的時候,正巧看到周曉蓓轉過頭,趴在談昔的桌子上,一邊哀嘆眼睛卻迸發出神采:“談昔,做題有那么有趣嗎?十七歲這么好的年齡,你難道不想跟帥哥談場風花雪月的戀愛嗎?” 談昔放下筆:“跟哪個帥哥?” “比如咱們班的霍祈?!?/br> 她皺起眉想了想:“還是算了?!?/br> 周曉蓓敲敲她的頭:“怎么,你覺得他不好看?” “憑良心說,是非常好看,”談昔兩手交疊放在桌子上,“但我覺得會被冷死欸,比如,你跟他說‘我想喝奶茶’,估計他會涼涼瞥你一眼,‘那東西里面都是色素,不許’?!?/br> “再比如,你想在冬天吃冰淇淋,他會一臉高冷,“身體還要不要了?””在模仿霍祈的臺詞時,談昔壓低聲音,搖頭晃腦,惟妙惟肖。 周曉蓓咯咯咯笑個不停:“還別說,你學的倒是有幾分他那個樣子,但是怎么辦,我還是很想……” 霍祈拿了籃球,也沒有繼續聽下去。 他一邊走一邊想,他有那么變態嗎? 霍祈抱著籃球往cao場的反方向走,步伐快了幾分。搖了搖頭,忽而又笑了。 原來叫談昔啊。 后來的體育課那個叫周曉蓓的來了,談昔卻沒有來,再后來依舊沒有?;羝砭痛_定,她身體應該是有點問題,不適合運動。 所以同學在談論起談昔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豎起耳朵聽了進去。 有人說她的腿不太好,走路有點問題。 她下課也不怎么出去,默默做題,安靜聽課,他們也沒什么交集,霍祈觀察過她走路,只是有點慢,也并沒什么異常。 她數學學得很好,腦子很聰明,坐在窗邊喜歡發呆,金燦燦的陽光照亮她臉頰上細小的絨毛,像是小小的蒲公英。 巴掌大的小臉,皮膚很白,眼瞳晶亮,就如同揉碎的星河映在眼底。 高三或許是人一生最刻苦的時候,按理說,他們沒什么交集,可偏偏,那天晚上霍祈收留了她。 他們住在一起。 那天晚上,他難得看到這只狡猾的小狐貍露出一點讓人無法置信的脆弱,他們促膝長談,看長夜將明。 他甚至還…… 所以確切點說。 應該從那一夜開始,故事才拉開了序幕。